阿帕亞在桌子上寫畫着什麼,細看的話他的表情有着隱約的煩躁不安,就連紙上寫的東西也幾乎不知所云。
最終他把筆扔在了桌子上,胡亂地揉着自己的頭髮。
這一小段時間裏,他總是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明明最開始就知道他的戀人在面對這些問題上容易消極,也容易自卑。會害怕會退縮,會在意會介意,這都是正常的。
他也決定了要由他自己來主動地拉着傭兵往前走。
……但是之前卻因爲對方始終沒有相信他而氣餒了。
他怕自己會因爲這種氣悶的情緒而對她發火,所以就先離開了。幾乎是在同時,他就感受到了靈魂上傳來的對方不安的波動。
然而他沒有選擇去安撫,也選擇了不參與這次的行動。他需要一個時間來冷靜並且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
現在他卻有一些後悔了,明明是可以好好地和對方說着解決的事情,怎麼就非得要用這種方式?
他大口地呼出氣去,讓自己往後仰着,看向天花板。
……然後他就被靈魂中突然涌進來的情緒衝擊到一不留神摔了下去。
他甚至沒空讓自己爬起來,只是在努力地將洶涌的感情壓制下去。
她出事了嗎?……見鬼,他真應該跟着一起去的!
羅索斯的基地中,一個灰色頭髮的男人站在了他們的面前。
萊茵絲下意識地將鐮刀握在了手中,擺起了進攻的架勢。
原本應該死掉的……
被她親手殺死的那位“教官”……!
“哎呀哎呀,咱們剛見面,就要這麼熱情地對待我嗎?”灰髮的男人臉上掛着扭曲的笑容,然後張開了手臂,“你看,你在我的脖子上留下的痕跡還在呢,你已經忍不住要再添上一個了嗎?”
男子的脖子上有着一道深刻的疤痕,而這並不合理,在這種位置上擁有這樣一道傷痕的人類,怎麼可能繼續存活呢?
“爲什麼你還會出現……”萊茵絲從死咬着的牙縫中擠出了話語,“明明已經是一個死人!”
對方咧開了嘴,愉快地大笑出了聲。
“因爲我沒法放下你們啊。”他直勾勾地看着萊茵絲,“把我得意的分部毀掉,還殺掉了我的,被我一手養大的小4號……!”
“!”
萊茵絲握緊了鐮刀,正準備攻上前去,但卻又被對方的話語打斷了。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攻擊過來哦?”灰髮的男人露出了充滿惡意的表情,“看看你身旁的小波拉,已經害怕到無法動彈了,如果你離開他的話,大概就會死在我的手裏吧?”
波拉的手臂抽動了一下,然後他死咬着下脣瞪視着“教官”。
“萊茵,不要聽他胡說。”波拉的聲音變得無比的乾啞,“我沒有關係。”
然而銀髮的女性看上去已經失去了冷靜思考的能力。
“這纔對,乖孩子要乖乖地聽話……”灰髮的男人開始倒退了,“今天我沒有時間去陪你們玩,等過一陣兒……我就會來把你們接走的。”
萊茵絲的瞳孔劇烈地收縮了一下,她想要擡腳追上對方,但是她感覺自己的腳就像掛上了什麼沉重的鐵塊一樣,無法動彈。
對方徹底地消失在了視野之中,而她最終只能像是窒息了許久的人終於接觸到了氧氣一般地,大口地喘息着。
“萊茵絲……?”納多擔心地看着她,“你還好嗎?那個……我們要不要先回去?”
不論是什麼原因讓他沒有提及到剛纔的男人,此刻萊茵絲都感激他沒有揪住這個事情不放。
“走吧。”她將手放在了自己的空間袋上,目光有些空洞,“數據也已經帶走了……咱們的目的已經完成了。”
他們做過所有的準備,應對羅索斯的各種方面的準備。
唯獨沒有想過,本該死去的詛咒者,還會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波拉的臉色非常不好看,直到他們回到了飛行船中,他說自己要先休息一下的時候,萊茵絲纔像是回過神來一般。
她不能因爲這件事情就消沉,她需要保護她的菲利。已經死過一次的人而已,她還可以……讓對方再次迴歸死亡。
……但是惡魔的雜音又在她的腦海中跳動了起來,這讓她幾乎沒有辦法正常的去進行思考。
在和阿帕亞相處的時間裏,對方的靈魂似乎能夠壓制着她的靈魂上那些污黑的斑點,因此她幾乎不會再聽到這些噪音。
她還一度以爲再也不會聽見了……
她該怎麼辦纔好?和阿帕亞也因爲她自己的原因鬧僵了……
算了,不要再思考這些了,頂多只是做噩夢而已,這麼多年都習慣了吧?
這樣想着,她慢慢地闔上了眼睛。
早晚都要做噩夢的話,現在就開始溫習一下吧。
反正在遇見工程師之前,她也從來沒覺得噩夢有多難熬。
“爲什麼我不可以去?”
阿帕亞站在華韶的面前,他的表情難得的非常不豫,而在他的
對面,華韶只是堅定地搖着頭。
“你現在纔過去的話,會給他們帶來混亂。”她用手指輕輕地點了點桌子,“而且剛纔納多已經給我傳回來消息了,他們在回來的路上了,你已經沒有必要過去了。”
金髮的工程師緊緊地抿着嘴,一言不發。
“……雖然我一直都不反對同時談論公事與私事,但這不代表着我可以縱容因爲私人的感情而影響到正事。”華韶嘆了口氣,“阿帕亞,你可真是不稱職,不論是作爲摩爾菲的成員還是作爲一個男朋友。”
對方對着她瞪起了眼。
“得了,別這麼看我,這種事情細心一點的人都可以輕鬆地看出來的。”她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萊茵絲是菲利的團長,她一直都看上去很強大而且充滿了自信,對吧?而且不論自己的私事再怎麼頭疼都會優先考慮正事,將可能帶來的損失降到最低。”
阿帕亞沒有說話,只是將臉撇向了一邊,聽着她的說話。
“但是她在碰上和你相關的問題沒有自信,一點都沒有。”
華韶清晰地看到她的摯友在一瞬間露出了不自在的表情。
“這次你還因爲某些事情主動冷落她了吧?結果現在才跑過來又說要去找她……你以爲家族的行動是什麼?”她的語氣中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多想想?我希望你不是因爲西魯亞的事情跟她產生了爭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