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白了他一眼:“你就知道喫。這可不是喫的。”
江峯:“那又是什麼看着怪沉的,一會兒我幫你拿。”
安歌抱着那包裹直搖頭,“別介,就是幾本書,不重的。”
江峯好奇:“書那麼一大包小說書嗎”
安歌不置可否,沒答話。
江峯突然想起了什麼,眉心一皺,道:“對了,聽說你在複習考試打算考什麼學校”
安歌搖了搖頭,“剛開始補習文化課,現在什麼打算都沒有。”
江峯:“能看懂嗎”
安歌斜了他一眼,“反正比你強。”
江峯:“”
過了幾秒,他又無所謂:“反正人人都知道我十四歲當兵,沒文化也正常。”
安歌無語:“我也是十四歲當兵”
想了想又忍不住嗤笑他:“大哥,當兵總不是你沒文化的藉口不過,沒文化真可怕,難怪上次你的臺詞都念不準。”
江峯白了她一眼:“揭人短有意思嗎”
上次拍廣告,江峯有句臺詞了唸錯了五次,導演氣得摔了本子。
“我那是揭你的短嗎我那是激勵你好好學習。”安歌笑,“對了,你不是還想跟着陳副導演拍電視劇嗎,不好好學習文化怎麼行”
“噓”江峯掐住着她的手臂,趕緊制止她,四處張望了一番,才壓低了聲音,緊張地問:“這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
安歌笑盈盈地說:“我猜的啊。”
“你猜的”江峯幾乎要扶額,他今天怎麼了,盡載在這小妞手裏,居然還被她套出了話。
“是啊,那天我看你老是跟着陳副導演的後面問東問西的。”
那天江峯帶着她給一個電視廣告補拍一個跳舞的鏡頭,她發現負責片場的副導演居然是大名鼎鼎的陳琛。
眼前的陳琛還沒有出道,掛着副導演的頭銜,乾的全都是打雜的活兒。
不過已經能看出來,陳琛的確與衆不同,做事情兢兢業業,認認真真,沒有一句廢話。
江峯應該和他關係不錯,有空的時候就坐在陳琛的身邊和他說話。
安歌推算了時間,猜得出陳琛可能已經開始在暗暗籌拍自己的電視劇。
江峯沒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居然讓這小姑娘看在眼裏,又擔心這沒有落實的消息會被泄露,連忙正色道,“什麼問東問西的,我那是在學習。”
安歌拉長了聲調,“哦”了一聲。
她嘴角噙着笑意:“對,你是在學習,什麼時候你也給我個機會,讓我也跟着你們學習學習。”
江峯知道她心中所想,無奈之下,只好點了點頭,換了一副表揚小孩子般的表情,“是啊,你好好學,真的如果有那個機會,峯哥可不會忘記你的。”
安歌聽了眼波流轉,沉思了一會,說:“恩,那我先就謝謝峯哥。”
江峯揮了揮手,瀟灑地道:“咱哥們這關係,有什麼謝不謝的。
又犯愁嘆氣:“這事兒啊,八字還沒一撇呢,也不知道陳琛那小子還能不能折騰出一部戲來,看樣子還挺難的。”
江峯瞪着她:“你怎又是麼知道的”
安歌:“”
只好說:“憑感覺。”
江峯“呵”了一聲,“這事情也能憑感覺好吧,但願你的感覺是對的。陳琛能折騰出來,帶着咱們能沾沾光。”
早秋的下午,風吹着樹葉,簌簌作響,陽光在地上投射出耀眼的光斑,兩個年輕人坐在水泥臺階上,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安歌見時候不早,想起還有一堆作業要做,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我回宿舍了,您繼續忙吧。”
江峯也站起身,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我和編導組提一下,把那個舞蹈改一改”
安歌搖了搖頭,“無所謂。”
說完她抱着手裏那一摞書本,貓着腰,身影迅速地從隊部辦公樓下的走廊裏穿過,步伐輕盈跳躍,真的就像一隻靈巧的貓。
江峯目送着她的背影,微笑地搖了搖頭,這才雙手抄在褲兜裏,吹着口哨,去編導組開會了。
安歌回到宿舍,放下懷抱裏的包裹,有氣無力地躺倒在自己的小牀上,目光無神地掃視自己的書桌。
書桌上被一摞摞的書籍佔據,還攤着兩本沒有完成的習題集和作業本。
這一段時間,她把練舞之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文化課補習上,每天去隊部的會議室看書做題,直到熄燈號吹響前十五分鐘纔回宿舍洗漱。
躺在牀上睡不着,腦子裏想着還是沒有解開的習題。
早晨在起牀號吹響之前就捧着英語書去操場晨讀了。
但是越是這樣用功刻苦,她越是有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重生又怎樣重生不代表她就能夠想起以前的功課。
更何況前世的自己也就是初中畢業,根本沒有優勢可言。
以前不會的,現在也不會。
以前會的,也早就忘到九霄雲外。
沒有老師沒有同伴,遇到看不懂的地方,做不出來的難題,除了自己琢磨和找參考書看答案,沒有人能夠幫她解答。
她們是文工團舞蹈隊,招收的都是文藝兵,一般十四、五歲就出入伍,最多就是個初中文化水平,難得在其他劇團有一個高中畢業的,她捧着不會做的數學題,興沖沖地去請教,沒想到人家就把高中的課程還給了老師,連最基本的公式都忘得一乾二淨。
安歌很泄氣,覺得自己很無力,很孤獨。
這一種無力的孤獨感時時刻刻會縈繞在心中,甚至使她對自己的選擇產生了懷疑。
這樣費力真的值得嗎
要有多用功才能夠有結果
可是很快她又爲自己的猶豫和懷疑感到慚愧。
她問自己:
安歌,除了好好學習,你還有其他辦法嗎
這一輩子你還想和以前一樣,還過那種日子嗎
如果不想,如果沒有其他辦法,你只能硬着頭皮學下去。
大不了再多買參考書自己慢慢啃就是了。
她幾個月的津貼基本上全都花在了參考書上,沒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