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慶葆:“”
“我是寧嘉熙啊”
安慶葆:“嘉熙哦,哦,是小四啊,你怎麼長這麼大了你怎麼在這兒啊”
“我怎麼在這兒”寧嘉熙笑了一笑,“我就在這兒工作啊,您都忘記了我是學醫的啊”
安慶葆撓了撓頭髮,支支吾吾:“哦,哦”他哪裏能記得寧嘉熙是學醫的。
寧嘉煕呵呵一笑,“安叔,您只就記得小五吧,從小您就喜歡帶他玩兒,都不記得我啦。”
提起寧嘉樹,安慶葆笑了,枯瘦的臉頰舒展開來:“欸,那是因爲小五最小嘛,你們都大了,都有人玩了,不要我帶着玩了。”
寧嘉煕笑着說:“您就找藉口吧,那還不是您偏心吶。”
他說着又衝着吳耀華點了點頭,禮貌地叫了一聲阿姨,又上上下下打量着安歌:“這就是小安歌哎呦喂,都長這麼大了”
安歌:“”
我去,這都是什麼情況,怎麼好像被寧家人包圍了
寧嘉熙拿起聽診器,示意安慶葆躺下,附身在他的胸口上仔仔細細地聽了一會兒,蹙着眉沉思不語。
吳耀華緊張地看着他,“寧醫生,您看看這到底是不是”她住了口,當着安慶葆的面前,實在是說不出口。
寧嘉熙挑了挑眉,笑了下,“阿姨,您先別緊張,等明天檢查了之後才能確症,現在您得陪着叔叔好好放鬆心情,病人心情好,對病情有利。”
吳耀華點了點頭,順從地說了一聲好。
安慶葆欸一聲,“我說吧,我說能有多大事情吧你們就不聽,還非得說我得了肺癌,那個癌病是那麼容易得的嗎事情還沒有搞清楚就瞎吵吵,給首長添了這麼大的麻煩”說着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吳耀華臉色陡然變得難堪,她看了寧嘉熙一眼,低聲自言自語一般說:“我不就是着急嘛,纔給我哥說了,誰知道我哥就能夠找到寧副司令員呢”
“你那個哥哥”安慶葆想說什麼,又被一陣咳嗽打斷了。
安歌趕緊給順氣,一邊埋怨道:“爸爸,你就少說幾句吧,媽媽還不是爲了你好。”
雖然是個極品哥哥,可是當着寧嘉煕的面,也只能先安撫着再說,先別讓別人看了笑話。
吳耀華趕緊衝着寧嘉熙說:“實在是不好意思啊,是我們給司令員,給你們添麻煩了,都怪我那哥哥不懂事,不過也是急了。”
安歌:“”
他們都認爲是吳耀輝託人找的寧重遠,卻不知道事情並不是如此。
寧嘉熙微微一愣,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安歌,搖了搖頭:“沒事,我爸爸常說安叔是他的救命恩人,這都是應該的。”
說完又囑咐了幾句,和那幾個護士們出了病房。
安慶葆板下臉,哼了哼,然後,靠在牀頭一聲不吭。
吳耀華坐在一邊低着頭,臉色蒼白。
安歌等了一會兒,安撫地拍了拍她媽媽的肩膀,拿起地上的熱水瓶,出門打水。
走到樓梯間的門口,正好看到寧嘉熙正靠着牆抽菸,看到安歌,他眉心微微蹙了一下眉心。
安歌和他對視了一眼,頓了一頓,走了過去:鄭重地說“謝謝你,寧醫生。”
小五
寧嘉樹
安歌:“”
寧嘉熙道:“對,是小五前天晚上來找我,說了安叔的病情,我已經讓接他的同志把你爸爸之前所有的病歷和影像資料都帶過來了,說真話”他頓了一頓,嚴肅地說,“你爸爸的情況很不好,惡性腫瘤的可能性非常高,你們家人可要做好思想準備。”
安歌點了點頭,呼吸一窒,心口像是被利刃劃過,疼痛異常。
雖然之前已經有思想準備,可是轉到軍區醫院的時候,她還是要抱着一線希望,希望能夠有奇蹟出現。
可眼下這一線希望還是破滅了。
癌症,在三十年之後依然是全世界尚未攻克的難題,她又怎麼能奢望這一九八七年的醫療水平能夠挽回父親的生命。
只是她的父親,她好不容易重生回來才見到的父親,很快又要離她而去了。
安歌的眼睛裏蓄滿了淚水,卻一直忍着掉了下來,她低低地說,“我知道了。”想了一會兒,又說:“謝謝寧醫生。”
寧嘉熙看着她通紅的雙眼,拼命忍着的淚水,深深嘆了一口氣,“我本來並不想現在就告訴你,可是小五說,還是提前告訴你比較好,他說你應該能承受。”
晚上寧嘉煕陪着寧嘉樹來看安慶葆。
他穿着一身皺巴巴的迷彩服,臉上也塗着迷彩、頭髮上全是灰塵。
一進病房的門,他就叫了一聲:“安叔”喉嚨哽了一哽。
安慶葆見到他,連忙以翻身從病牀上爬起來,趿着鞋拖鞋就衝過來,愁雲密佈的臉上頓時雲開霧散:“小五啊,你怎麼來了”
說着上前就要擁抱他。
寧嘉樹搓了搓手,指了指臉:“安叔,我先去清洗一下。”說完就進了衛生間,沒一會兒出來,臉上還掛着水珠,頭髮也溼漉漉地搭在了額前。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
安慶葆趕緊指使着安歌,“快給你嘉樹哥哥拿個乾淨毛巾,給他擦擦臉”
安歌“哦”了一聲,從牀頭櫃裏拿出一條今天剛買的毛巾,遞給了寧嘉樹:“給,纔買的,標籤都沒摘下呢。”
知道他有潔癖。
原本是打算給自己陪牀的時候用的,這下倒是便宜了他。
寧嘉樹毫不客氣地從她手裏接過毛巾擦了擦臉,又擦了擦頭髮,眼皮都沒撩一下,順手還給她。
安歌暗暗撇嘴,連一個謝字都不說,天經地義一般。
“小五啊,我聽說你在基層鍛鍊了一年,很辛苦啊哎呀,我看你都瘦了啊,在軍區還習不習慣啊對了,還有你上次寫信問我的問題,我回憶了好久,現在終於想起了來了”
他一連串拋出了好幾個問題,寧嘉樹只是抿着嘴角笑,虛扶着他的手臂,把他帶到了牀邊,“安叔,你現在先好好躺着,我們慢慢說。”
“好,好,我聽你的,你慢慢說,”安慶葆聽話地在病牀邊坐着,眼睛依然盯着寧嘉樹。
這真的跟見了親兒子一樣。
安歌暗暗搖頭,一回頭看到寧嘉煕正衝着她笑,側了側臉,悄悄給她使了一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