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羨：“也罷，我便在外面守着娘，也踏實些。”
最終他還是接受了二孃的建議，深夜到這御書房來。
聽到他孃的聲音，確實感到舒心不少。
沈嫺輾轉片刻，好不容易迎來的瞌睡就這樣被人趕走了，她真是煩不勝煩，一挺身坐起，氣悶地擡手捏了捏鼻樑。
不一會兒，她蹬着鞋走到門邊，哐地打開了房門。
蘇羨還真坐在御書房門外的臺階上，真一副失眠的模樣，懷裏還抱着他的小被子。
大有一副她要是不出來，他興許真能在這裏坐到天亮的架勢。
蘇羨一回頭，就看見他娘黑着臉，很是不耐煩的樣子。
沈嫺道：“你媽要是提前更年期了，肯定是你這不孝子害的。”
蘇羨抱着被子站起身，輕車熟路地鑽進御書房去了。
他讓宮人在沈嫺的臥榻旁臨時安了張小榻。
宮人們殷切得很，都巴不得太子殿下過來陪陪女君呢，於是麻溜地準備好以後，就退下去了。
蘇羨在小榻上躺了下來，蓋好小被子，黑白分明的眼神把他娘望着。
沈嫺坐在榻邊，瞅了瞅他，問：“爲什麼失眠？”
她心裏到底愧疚。
這些日沒怎麼過問他，竟還因爲自己的事影響到他。
沈嫺萬不願，大人的事給他帶來任何傷害。
蘇羨道：“有時候並沒有想太多，也沒有很高興或是很不高興，心裏明明很平靜，但睡不着就是睡不着。”
沈嫺道：“你還在長身體，不應是睡不着的。”
蘇羨道：“大抵還是不踏實吧。”
沈嫺默然片刻，後也躺了下來，柔聲道：“阿羨，到娘這裏來。”
此刻他跟條毛毛蟲似的，一扭一竄，捱到沈嫺懷裏來。
沈嫺摟着他，溫柔地順他後背，哄他入眠。
她以爲蘇羨睡着了的時候，蘇羨卻驀然道：“娘是世上最好的女子，將來我若娶妻，理應尋娘這樣的女子。”
沈嫺抽了抽眼皮，嚴肅道：“蘇羨，戀母可不是個好現象。”
蘇羨默了默，道：“我想說的是，我能明白的道理，爹也明白。”
沈嫺嘆口氣道：“傻孩子，快睡吧。”
蘇羨問：“娘不信爹了嗎？”
沈嫺道：“你爹就這麼不值得你信是怎的？你竟問這樣沒水準的問題。我就知道，你不是無緣無故失眠的，原來是想太多。”
蘇羨愣了愣。
沈嫺道：“我爲什麼要不信他？從前他爲了我，可是連命都可以不要的。聽起來是不是傻？”
蘇羨難得應道：“有點。”
沈嫺忽而回憶起來，曼聲輕緩道，“以前你還小，許多年前了，我們一起去夜梁，路遇行刺。他可不是以他血肉之軀替我爭取一線生機，你還別說，你的名字，就是在那個時候定下的。
“他說叫蘇羨，想讓你成爲人人豔羨的我們的孩子。”
蘇羨睜着眼睛，靜靜地聽着。儘管這些故事他從前就已經聽過了。
沈嫺道：“可是你說你要沒了爹，還能人人豔羨麼。後來他替我擋了無數災禍，爲我籌謀得心力交瘁，就連將死之身也要最後再爲我戰死沙場，這些你都記得吧。”
蘇羨道：“嗯。”
沈嫺道：“你說那樣一個不畏生死的男人，這世上還有什麼能夠困得住他呢？既然已超脫生死，剩下的唯有靈魂相伴，阿羨你可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