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蘇折低低道:“你想清靜多久,我陪你。”
沈嫺愣了愣,後來沒再說話,專心與蘇折對棋。
蘇折是半個子兒都沒讓她,對她步步緊逼死死糾纏,原本大好的局勢,都一點點被他化解了去。
最終沈嫺看着自己已顯敗局,終於開口道:“你確定你不是上山來慪我的?”
蘇折擡眸看着她,壓着嗓音道:“你我都在這局中,你休想獨自一個人走。”他再重複了一遍,“休想。”
沈嫺沉寂片刻,而後起身,轉頭離開時,袖擺慌張,不慎拂過棋盤,落了一地的棋子。
晚間,沈嫺用過齋飯以後,就回了護國寺後院裏最幽深處的那間禪室,閉門不出。
此刻,崔氏與她同在室中,也知道蘇折已經來了,見沈嫺專心致志地伏案練字抄書,不由輕嘆一口氣。
沈嫺頭也不擡,道:“二孃嘆息什麼呢?”
崔氏道:“女君這字越是寫得一絲不苟,心裏的事就越是端得滴水不漏。”
沈嫺道:“這樣不好嗎?有人曾告訴我,爲君者,便是不能什麼事都擺在臉上,更不能讓別人知道你所想所求。”
崔氏道:“女君也不打算讓蘇大人知道你的所想所求?”
沈嫺沉默一會兒,道:“等我冷靜下來,自會與他談談。”
話音兒一落,禪室外就響起了敲門聲。
不等沈嫺吩咐,崔氏立馬動身到門口,單手有些笨拙地打開房門一看,果真是蘇折。
只是她根本沒什麼反應。
崔氏只好出聲提醒道:“女君,蘇大人來了。”
半晌,她才道:“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夜深了,還是先去休息比較好。”
蘇折道:“我就是來休息的。”
沈嫺道:“這護國寺理應還有其它的禪房。”
蘇折道:“我以前住過這間,現在理應也是住這間。”
他知道她會住在這最裏端的一間禪房,是因爲這裏他們曾在一起過,曾有過無法抹去的美好。
就如同他一到這護國寺,下意識就會走到這裏來一樣。
沈嫺終於擡起頭,看着他道:“你是要我搬出去?”
蘇折亦看着她,良久放輕柔了聲音,一如從前溫聲細語道:“不要你搬。”
沈嫺怔了怔,又垂下頭去,仔細拿穩筆,道:“那你就自己另尋住處吧,在宮裏這些天你我都是分開的,眼下住一間屋子,忽然倒有些不習慣。”
說着,又吩咐崔氏道:“二孃,請他回。”
這回崔氏可不聽了,道:“奴婢去拿些茶水。”
然後不等沈嫺答應就擡腳踏出門口,轉頭便走開了。
雖說傷了手,但絲毫不影響她腳步走得利索啊。
本來她是陪同沈嫺一起上山來療養的,平時沈嫺不會讓她端茶送水,更不會安排差事給她做,她閒得慌了就在寺裏走動走動,爲此沈嫺還安排了兩個宮人特意照顧她的起居。
晚間崔氏也是怕沈嫺心事太重,纔來陪她說說話。
現在蘇折一來,她當然不能橫插在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