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變的,就是蘇羨長大了。
夜徇道了一句:“回去了。”他便和茯苓抱着孩子走了。
像沈嫺那樣的女人,他想,大概也就只有蘇折那號人能夠降得住了。
等人都走光了,蘇折牽着沈嫺,一家三口和一鱷,組合有些怪異地往寢宮方向回。
沈嫺用她那老母親的眼神時不時看向蘇羨和來來,臉上流露出非常複雜的表情。
因爲外邊兒天寒地凍,來來不適合在地上爬行,所以蘇羨就十分貼心地用包袱揹着它走。
她承認她酸了。她養兒這麼大,都還沒享受過這種待遇。
沈嫺就道:“蘇折,我也要背。”
蘇折含笑着,一邊斂衣在她身前蹲下,一邊挑眉道:“跟只鱷魚也較勁?”
沈嫺趴他背上,他輕巧地把她背起,沈嫺道:“我們走他倆前面。”
蘇折步子比蘇羨大,兩步就跨上前去。從蘇羨身邊經過時,沈嫺斜睨他一眼,道:“就你纔有得背?這有什麼稀奇的,你爹不也有得背?蘇折,我們走。”
蘇羨揹着來來腳步頓了頓:“……”
蘇羨試圖解釋:“我背來來是因爲它不適應這樣的天氣。”
沈嫺道:“蘇折,我也不適應,手冷。”
蘇折道:“把手伸進我懷裏來。”
她便手臂從他頸邊繞過,然後伸入了他的衣襟裏,這樣恰到好處能摟着他。
沈嫺當然十分樂意,方纔的那點酸勁兒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
蘇羨見得這一幕,在後面默默地被塞了一把狗糧。
最後蘇羨沒讓爹孃把他送回東宮,只走到分岔路口,便隨崔氏和小荷一道回去了。
蘇折揹着沈嫺往中宮的方向走,沈嫺趴在蘇折背上,頻頻回頭去看。
她知道,蘇羨長大了,不用他們當爹孃的操心。他自己回去以後,能好好洗漱,然後上牀睡覺。
只是沈嫺還是忍不住去看。
蘇折沒走兩步就停了下來,轉過身去讓沈嫺看個夠,也不用頻頻扭脖子那麼費勁了。
沈嫺道:“再不多看看,等再轉眼,他就長成大人了。”
夜色中的那抹背影,什麼時候起,走路再也不踉蹌了,而是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平穩,既不拖拉,也不操之過急。
這麼遠遠看過去時沈嫺才發現,蘇羨居然不聲不響地又長高了一截。
她下巴放在蘇折的肩上,道:“蘇折,阿羨走路的樣子,多像你啊。”仔細看來,她自己都很驚奇,“竟然可以這麼像,舉手投足,都像是縮小版的你。”
那年紀輕輕,就依稀有一種松風逐清月的疏淡之感。
他越走越遠,遠處是閃爍着的燈火,最後身影越來越淡,直至消失不見。
蘇折方纔轉身繼續往中宮走,道:“那是我兒子,能不像麼。”
沈嫺道:“他就沒啥地方像我的。”
蘇折輕聲細語道:“怎麼沒有,他的強韌,他的善真,都似你。”
蘇折道:“難道內在不比外表更重要?”
沈嫺道:“真是說不過你。”
蘇折笑了一下。卻聽得她忽而輕嘆了一口氣。
蘇折道:“兒子長大了,傷感了?”
沈嫺道:“今日我看見茯苓和婉兒的孩子,可真軟糯啊,不由就想起阿羨小的時候。”
她眯着眼想了想,有些感慨又有些失落地笑起來:“那時可真軟,比今晚在場的孩子都要軟。”
蘇折也不由回憶,想起阿羨還很小很小的時候,他不能天天陪着他們母子倆,只能隔三差五地來看一下。
那時候,阿羨確實很軟,又安靜不鬧騰。
沈嫺道:“他那小腿子,肉噠噠的,捏着可舒服了。小腿兒小時候最乖了,曉得他娘生下他不容易啊,可貼心了。”
她手臂圈着蘇折的脖子,微微收緊了些,又道:“有時候我既想他快快長大,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他將來是多少姑娘們的春閨夢想啊,但有時候我又希望阿羨永遠不要長大。”
蘇折腳步沉穩地走在鵝卵石鋪就的小徑上,緩聲道:“他自己的船自己撐,我們能做的是爲他掛好帆,教他怎麼掌渡,怎麼掌控方向,怎麼乘風破浪。他生命裏的船,不能只有父母的搖籃。”
沈嫺歪頭枕着他肩背,挑脣笑着“嗯”了一聲。
蘇折道:“把手揣進來。”
前面不遠就是中宮了。
沈嫺之前還揣蘇折衣懷裏的雙手,不知不覺就伸出來了,她聞言又重新揣了進去。
過了一會兒,蘇折道:“在往哪裏摸?”
沈嫺心裏的那點兒莫名的惆悵都一乾二淨,她趁着蘇折這會兒揹她騰不開雙手,就可勁兒地揩他的油。
她把雙手從他裏衣的衣襟裏伸進去,手指摸到了他的肌理,笑眯眯道:“是你叫我揣進來的啊,你又沒說具體揣哪層,我就隨便揣了。”
蘇折加快腳步,眯眼道:“但願回去以後你還能這麼理直氣壯。”
沈嫺道:“我今晚心生惆悵,你應該安慰我,順着點我並且不能報復我,不然我會更惆悵。”
蘇折嘴角笑意諱莫如深,道:“你放心,我定好好安慰你。”
沈嫺覺得他的語氣有點不妙,但還是架不住手上上癮,又多摸了幾把。
這傢伙的手感可真好,皮膚肌理結實流暢,光摸起來就覺得很享受。
但是沈嫺不能任由蘇折直接揹她進寢宮啊,於是才進中宮宮門,她就道:“好了蘇折,你把我放下來吧。”
蘇折道:“好什麼好,這不還沒到麼。”
沈嫺道:“路上宮人多呢,讓人看見了不好。”
蘇折笑了一下,道:“你方纔摸我的時候沒怕讓人看見了不好?”
沈嫺道:“方纔黑燈瞎火的誰能看見啊。”
沈嫺見這傢伙打定主意不放了,於是強行從他背上扭下來,可還沒等她腳底抹油呢,就被蘇折抓住。
兩人還在寬闊的中宮殿前空地上幹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