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娜看着她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心裏也有些發憷,她往門口挪了挪,“我也是聽說他和一個女珠寶設計師要結婚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宋娜急匆匆的走出門,丁依依迷茫的看着她的背影,又迷茫的轉回頭,鏡子裏的她畫着濃濃的妝容,以至於她現在的表情有些猙獰。

    葉念墨要結婚了?葉念墨要結婚了?她雙腿發軟,思緒混亂,體力無法支撐,她混着冰冷的牆壁慢慢的坐了下來。

    秋白找到她的時候也嚇了一跳,急忙衝進洗手間,“你怎麼坐遞上去了,我找你找了很久。”

    丁依依像是猛然從夢中驚喜,她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知道了對不對?”

    “知道什麼?”秋白一頭霧水,看着她失魂落魄的眼神,她的心裏咯噔一下。

    丁依依緊緊抓着她的手臂,指甲甚至快嵌入她的肌膚,“葉念墨和傲雪要結婚了對不對?”

    秋白神色複雜的看着她,她感覺自己的頭顱有千斤重,不想傷害面前這個女人,卻又沒辦法讓她不受傷害。

    “依依,你聽我說,葉少這麼做應該有他自己的意思,不是結婚,只是訂婚。”秋白艱難的說道,只想把傷害降到最低。

    丁依依低着頭,眼淚糊住了她的雙眼,眼線暈開,讓她的五官有些滑稽可笑,她低着頭無聲哭泣。

    秋白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她拍了拍她的肩膀,“想開點。”

    “我去找她!”丁依依霍的一聲站起來,她脫掉高跟鞋,眼神堅定的朝外跑去,秋白着急得急忙掏出手機。

    帝豪酒店今天第五層不對任何人開放,而少數知情的人都知道在今天葉家好事將近,能夠被邀請到的都是一些政界商賈裏的大亨,酒店停車場停靠着一溜煙的豪車就足以說明這個不對外婚禮是背後人脈是多麼的廣。

    夏一涵看着鏡子裏打扮得甜美動人的傲雪,嘆了口氣道:“因爲時間倉促,你又懷孕,所以也沒辦法在國外找更好的地點,這次訂婚委屈你了,等結婚的時候我們再看看要去哪裏。”

    “夏姨,能和念墨舉行訂婚我已經很開心了,我不在乎在哪裏,只要對象是他就可以。”傲雪輕輕撫摸着層層婚紗下逐漸明顯的肚子,笑得一臉甜蜜。

    徐浩生在一旁笑道,“怎麼還叫夏姨?”

    傲雪一愣,好半響才高高興興的喊了聲,“媽!”

    夏一涵慈愛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忽然像想起什麼似得說道:“對了,依依你媽媽也不來嗎?”

    傲雪臉色有一絲的僵硬,她扯出一個笑容,“媽媽正好在國外趕不回來,反正只是訂婚,都一樣的。”

    夏一涵點點頭,又和她說了幾句,這纔出門。門外到處是喜氣洋洋的氛圍,風從夏一涵耳邊吹過,撩起她一絲秀髮。

    身後有篤定的步伐傳來,她沒有回頭,自然而然的縮進男人溫暖的懷抱裏,葉子墨吻了吻她的秀髮,聲音低沉,“怎麼了?”

    夏一涵搖搖頭,她轉身深深的凝望着他,他們都老了,他長出了白髮,她有了皺紋,她能夠感覺到時光在流逝,她在衰老,但奇蹟般的她並不害怕。

    當你知道在人生的路上有一個人會一直陪着你,陪你到老,陪你雲淡風輕,那麼或許老去不是一種折磨,反而是一種自然而然,甚至是愉悅的狀態。

    “謝謝你。”夏一涵聲音有些哽咽,她想說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一隻手將她的秀髮拂到耳後,葉子墨語氣寵溺,“等今天過了我就陪去到國外去散散心。”

    兩人耳鬢廝磨,夏一涵手機響了起來,是莫小軍和海晴晴一起傳來的短信,短信裏說正好在加拿大找到一個對心臟病有研究的專家,趕不過來,只能用短信祝福葉念墨。

    夏一涵嘆了口氣,“希望初雲能夠挺過這一次。”

    葉子墨看她情緒不高,不動聲色道:“酒酒到了嗎?”

    說到酒酒,夏一涵的情緒高了一些,“念墨說通知了,明耀應該也會一起來吧。”

    嚴家

    酒酒看得睡得四仰八翻的兒子嘆了一口氣,她以前以爲兒子喜歡傲雪那個小姑娘,可是最近都沒有聽見他提起她,沒想到現在那個小姑娘要和葉念墨訂婚了,雖然她不喜歡那個女孩,但是那畢竟是人家的家事。

    “兒子,兒子你醒醒,”酒酒一靠近就聞到一股酒氣撲面而來,她皺眉,最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個臭小老是喜歡喝酒。

    “媽,再讓我睡會。”嚴明耀把被子蓋過頭部,腦袋昏沉沉的,夢裏,又回到那個午後,傲雪終於答應要和他出來玩。

    兩個小屁孩從校門口的牆壁翻過去,他有些害怕,傲雪一臉不屑的看着

    他,“你膽子可真小。”

    她一邊說着一邊拉住他的手嘟噥道:“我拉着你往下跳,這樣總可以了吧。”

    記憶力,他重重的點頭,然後和傲雪一起摔了個狗喫屎,再後來好不容易到了公園卻碰上了一個怪叔叔。

    怪叔叔義正言辭的教訓着傲雪,傲雪跑出馬路,對面有一輛電動車疾駛過來,小小的傲雪突然長大,她穿着白色的長裙子,長髮隨風擺動,她轉頭看他,眼神寂寞。

    車子越來越近,輪胎的剎車聲越來越急,他想讓傲雪趕快跑,對方卻充耳不聞,他想衝上去保護她,卻發現自己的雙腳緩慢的朝前移動着。

    他猛然睜開眼睛坐了起來,汗浸溼了他的衣服,酒酒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你這死孩子怎麼一驚一乍的,嚇死你老媽我了!”

    嚴明耀擦乾脖頸上的汗,看着自家老媽居然穿得風姿綽綽,他瞥了一眼,“你這是去參加選美嗎?”

    “你這孩子,今天是念墨和傲雪訂婚的日子,我把請帖放你桌上你沒看到?”她走到書桌面前拿起已經落了一層灰的紅色請帖,不滿道:“你這孩子果然沒看。”

    嚴明耀坐在牀上,身體僵硬,酒酒還在繼續說着,“你啊,什麼時候才能給我帶個媳婦回來,就算是先上車再補票你媽媽我也不會介意啊,喂,兒子你去哪裏!”

    ‘你和他,他和她,請把我的愛情還給我,不要不要再冷漠。’新娘休息室裏,傲雪輕輕哼着歌,兩名傭人時刻站在一旁密切注意着她的動靜,還有一名外國待產師。

    熟悉的嘔吐感涌上喉嚨,她捂着嘴衝向浴室,傭人也一股腦的衝進去安撫着她,她擡頭看鏡子裏的自己,精緻的妝容都掩蓋不了她的焦心。

    她的心忐忑急了,離訂婚儀式越來越近,她就越心急,擔心在最後一秒會不會有突發變故。她從浴室裏出來,開始變得焦躁。

    她在房間裏走來走去,看什麼都不順眼,傭人們面面相覷,都不知打她突然怎麼了。

    “我的手機呢!”她突然大嚷,四處翻找着,一名傭人急忙把手裏拿着的手機遞給她,“傲雪小姐,您的手機在這裏。”

    “你叫我什麼?”傲雪逼近她,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本來是溫柔的桃花妝生生帶上了一股戾氣。

    傭人纔剛來葉家沒有多久,嚇得有些結巴,支支吾吾不知道說些什麼,傲雪突然感覺到一股快意,對方害怕的眼神讓她覺得自己能夠掌握這一切。

    她揚起手掌,手腕上的飾品隨着她的動作發出叮咚的聲音,絲質的手套朝下滑着,露出了幾條醜陋的疤痕。

    “傲雪小姐。”年紀較小的女傭視線挪到了她的手腕上,對上面前猙獰的表情,嚇得急忙低下頭。

    她身後另一個女傭急忙迎了上來,她扯了扯正在哭泣女傭的袖子,朝傲雪低頭道:“少夫人,需要我去叫化妝師給您補補妝嗎?”

    傲雪瞥了她一眼,她的視線掃過畏懼得不敢看她的女孩,皺着眉擺擺手,女傭朝她點點頭趕緊退下。

    門外,剛纔年紀比較小的女傭帶着哭腔,“裳華姐,謝謝你。”

    “以後要多看少說,說越多錯越多知道嗎?她們這些有錢人就是這樣古怪!惹不起我們就躲!”裳華徐徐教導。

    她們的聲音並不算小,傲雪站在門內,她低頭看着自己剛纔差點揚起的手,她悲哀的笑笑,爲了愛葉念墨,她已經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了,她就好像生存在黑暗的沼澤,她想要往上攀爬,卻一直被往下拽,葉念墨是她唯一的陽光。

    她迫不及待的撥打電話號碼,電話被接起,她急切的說道:“念墨。”

    “傲雪小姐,”葉博的語氣帶着一副公辦公事的疏離,“少爺現在有事,我可以代您轉達。”

    “不不不,沒什麼,我就是想和他說說話。”傲雪連說了幾個‘不’字。

    掛下電話,葉博將視線投向面前的男人,老爺是一個雷厲風行的人,而少爺在某種特質上比老爺做得更徹底,爲了讓真相浮出水面,甚至能夠瞞住所有人。

    視頻監控裏一輛車子猛然在酒店門口停下,葉博身體猛然繃緊,最重要的一幕終於要上場了。

    嚴明耀根本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場策劃,他的心已經冷掉了,思緒也冷掉了,只有機械的邁動着步伐,去固執的挽留一個人。

    傲雪聽到門被打開,以爲是女傭把化妝師叫來了,她漫不經心道:“過來給我補補妝。”

    沉重的腳步聲一步一步的靠近,她覺得有些不對,轉過頭詫異的看着來人,“嚴明耀?”

    嚴明耀的眼裏只有她,她今天很美很美,美得讓他窒息,他扯着嘶啞的聲帶,“能不能不要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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