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稱之爲孤獨。
我從來都無法得知,人們是究竟爲什麼會愛上另一個人,我猜也許我們的心上都有一個缺口,它是個空洞,呼呼的往靈魂裏灌着刺骨的寒風,所以我們急切的需要一個正好形狀的心來填上它,就算你是太陽一樣完美的正圓形,可是我心裏的缺口,或許卻恰恰是個歪歪扭扭的鋸齒形,所以任何人都填不了。
我稱之空虛。
生命從來不曾離開過孤獨而獨立存在。無論是我們出生、我們成長、我們相愛還是我們成功失敗,直到最後的最後,孤獨猶如影子一樣存在於生命一隅。
我稱之爲絕望。
我因爲車禍失去了親人,開始了一個人的生活。
一開始,我還會在房子裏盡力找尋他們的味道,體會他們存在的溫度,但到後來,我發現我一點都記不起他們。
不知什麼時候,我開始和牙膏說話,開始和牆壁說話,開始和一切我看到的物體說話。
楚越,其實那時候我就該走了!
是她帶我走出了一個人的世界,帶我重回家庭的溫暖。
她是我遇到的最美麗的女孩。
楚越,我和她之間發生了很多事情,我曾把她當成我這個世界唯一的親人,但當這一切如夢破碎,我心裏的空洞再也無法填補。
但我不怨恨,不委屈,楚越,這世界,我來過,我就已經知足了。
楚越,對孩子的你給以這麼大的壓力,對不起,把孩子託付給你,對不起,生而爲人,對不起。
楚越,照顧好甜夏,那是她的女兒。
楚越放下手中的信,心裏面百感交集,這裏看不出甜書軒自殺的具體原因,還有,最後一句,那是她的女兒,這是什麼意思,正常不會這麼說吧,是那個女人的,難道不也是他的?
楚越的腦海之中感覺一萬頭草擬嗎呼嘯而過,隨後便是深沉的悲哀。
這世界是如何的操蛋,纔會造就出如此多的悲傷故事。
如果甜書軒不是甜夏的父親,那對於甜書軒,對於甜夏,那是一種何等的傷痛。
那麼問題來了,如果是這樣,甜夏的父親又是誰,挖掘機技術又是哪家強?
楚越把信收了起來,一時間百感交集。
接下來三天的時間,楚越向學校請了假,然後第三天的時候,周海安來到了他的家裏。
“警察已經放棄查找了。”周海安說道,“甜夏母親消失的無影無蹤。”
楚越默然。
“警察局的人已經聯繫了燕京市的社會福利院,在找到她的母親之前,她會被安置到那裏去。”周海安說道。
楚越擡起頭看向周海安,“你不打算撫養她嗎?”
周海安搖頭,“她母親只是失蹤,並沒有死亡,沒有她母親的授權,任何人都無法撫養她的。”
地。
“去TM的傻逼母親,那現在讓我怎麼辦,讓我看着甜夏去福利院裏居住嗎?”
周海安看了看楚越,“你生氣也沒用的,我們和她隔的很遠,法律上,我們不是她的親屬,是沒有資格隔開她的母親的。”
楚越癱坐在地面,雙手抱着頭。
讓甜夏去福利院?不可能,他的良心無法讓他做到,前幾天他還在想着讓周海安去撫養,他從一旁幫助。
這會兒聽到甜夏要去福利院,他的心更加難以接受。
“那我收養她,我收養她。”楚越開口說道。
周海安安慰了一下他,“你冷靜一些。”
楚越擡頭,“沒有辦法可以避免讓她去福利院嗎?”
周海安搖頭,“失蹤兩年可以判定爲死亡,那個時候咱們就可以去福利院領養她了,但在這之前,我也查過,沒有辦法的。”
楚越不甘心,“那爲什麼是燕京,不是夏海市?”
周海安說道:“她和她父親的戶籍都是在燕京市的。”
周海安走了之後,楚越走回了房間,甜夏在楚越的牀上沉沉睡去,現在的她晚上很難睡得着,只有白天楚越在身邊的時候才能睡下。
一天一夜,楚越就坐在她的身旁,想着她以後的出路。
如果法律和社會都要讓她去福利院裏面呆,他楚越該怎麼做?
反抗嗎?他反抗不了,他現在只是一個名義上的準大學生,其他能做的事情實在太有限。
似乎,甜夏去福利院成了定局。
情況突然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楚越看了看甜夏。
兩天後,周海安帶着四五個身穿工作西裝制服的人來到了他的家裏,而這兩天的時間裏,楚越找了無數個機會想和甜夏說出這件事情,但他都說不出口。
這會兒幾人來到這,和楚越做了簡單的交涉,然後上來四五個人想把甜夏帶走。
一開始是連哄帶騙,但甜夏聽到了他們的意圖之後,眼中閃現出驚恐的神色,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
她用極度的悲哀和渴望,以及絕望的眼神看着楚越,她註定被所有人拋棄。
雙手緊緊的抓住楚越的手,嘴裏咿呀的祈求。
楚越卻感覺無能爲力,這種無力甚至趕上了甜書軒去世的那個時刻。
他可以攔下他們,但後面他們還會來,人更多,會強制執行。
一切似乎都是無用功。
他們漸漸失去了耐心,開始連拉帶拽,甜夏只能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就算是楚楚和楚衽也爲之動容。
楚越實在看不得這個樣子,終於還是交涉了幾句,“給我一晚上的時間,我一定會說服她的,求你們了。”
楚越開口說道。
周海安看了他一眼,然後也幫忙交涉了一下,那些人有些無奈的點頭,然後離開了。
甜夏奮力的撲入楚越的懷裏,瑟瑟發抖的身軀顯示出了整個世界中,獨自一人的她有多麼無助。
楚越仰起頭,忍住不讓自己哭。
“以後,該怎麼辦,甜夏,我該拿你怎麼辦啊。”楚越喃喃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