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怪談筆記 >第92章 巨石
    美隊和幾個傭兵大呼小叫,拎起包裹就跑。但這陣大風如此強勁,即使強壯如他們,也免不了被吹得東倒西歪,站不穩腳跟。美隊邊跑邊對我大聲呼喝,不過我可聽不懂他說什麼,文瑜此時也顧不上翻譯,只能猜意思就是跟着他們跑唄!

    我抓起包裹背在背上,和文瑜互相拉扯攙扶,跌跌撞撞地向那羣傭兵跑去的方向追去。沒有辦法,手上沒有槍,只能暫時忍着,現在還不到撇開他們的時候,以免刺激他們。

    說來也奇怪,這陣狂風雖然是如此猛惡,天上的烏雲卻也沒被吹開半點,只是越來越濃,天色很快就變成了傍黑一般,光線昏暗。在我和文瑜還在跑着的時候,半空中轟隆隆一聲炸響,一道閃電劃破長空,天地間一片雪亮。隨後,無數豆大的雨點急墜而下,兩米之外便已經看不清任何東西,就像無數弓弩手在天幕之上彎弓射出無數弩箭射到地上形成的密集箭幕,打在我的腦袋上竟然隱隱生疼。真他孃的好大的雨!

    幾個傭兵這時已經找到了避雨的地方,是一塊傾斜的巨石形成的天然避雨棚,巨石的另一頭估計插在地裏,傾瀉出來的角度約莫是六七十度,裏面空間還挺廣,完全能容得下十多個人站在下面避雨。我本來是看不見他們的,就是聽見他們在那裏大呼小叫,循着聲音奔過去的。

    美隊看見我們過來,陰沉的臉色居然變得好看了點,估計是之前擔心我們趁着這陣大雨跑了,那他就不好辦了。我猜得到他的心思,卻也不說話。他孃的,不是不想跑,是現在跑了只會弄巧成拙。

    雨下得很大,一衆人站在巨石下避雨,看出去只能見到密集的雨幕和刷刷的雨聲。雨水很快就從高處往下流,幾乎匯成了一條小河,可見雨下得多大。這裏地勢並不算很高,不免也有雨水往這邊流過來,還好下面還有更低的地勢,於是雨水又朝着下面流下去,沒在這裏停留。

    文瑜之前被雨打溼了衣服,溼透的衣服貼在身上,不免露出了一些肌膚和“武裝帶”的輪廓。其他人可能多少還有些對女性的尊重,並沒多看,但那大黑牛的目光又色眯眯地瞄了過來,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脣,天曉得他心裏在轉着什麼念頭。不過看到他胯下高高聳起的小帳篷,傻子也知道他在想什麼了。

    我把文瑜擋在身後,文瑜默不作聲地打開包裹拿了一件外衣穿上,大黑牛這才嘆了口氣,把目光轉向了別處。

    老實說在這裏避雨也不是多好的選擇,因爲雨水流了進來,又沒別的能坐的地方,我們只能在這裏傻站着,最後無奈地從包裹裏拿出罐頭和乾糧冷喫,湊合着對付了一頓午餐。文瑜卻不喫冷罐頭,只吃了點餅乾,猜也猜得到是親戚來了。

    文瑜吃了點餅乾,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在野外不方便洗手帕,洗了也不見得能晾乾。我甚至注意到,她的褲衩子和武裝帶都是髒了就換,然後拿工兵鏟刨坑埋了,根本就不洗……估計是不想給其他人見到,以免刺激他們產生某些不太健康的慾望。

    她這手帕已經比較髒了,因此擦過手之後便隨手丟掉了。可能是等雨停的時間太長,文大小姐百無聊賴地又把手帕撿起來,掏出圓珠筆在手帕上面寫了幾個字,用膠水粘在巨石上,對我笑道:“探險隊偶過此地避雨留念,文瑜。你看寫得好不好?要不要加上你的名字?”

    我說道:“算了吧,這種名垂千古的事情還是留給你好了。我不需要,再說也沒資格跟你同在一張留念的手帕上。不過你可要小心了,千萬別被什麼人撿到了,按着名字追查到大洋彼岸把你抓到中國的監獄裏。據說監獄裏很多人心理很變態的,你要是被關進去,被十幾條大漢按倒在田地裏……這輩子你都不會忘記的。”

    文瑜笑道:“沒事,天下人那麼多,跟我同名同姓的一定不少,誰又能知道就是我乾的?再說我也就是寫倆字,難道這也犯法不成?”

    我說:“難說。你是不知道,在某些地方,你就是寫你男朋友的名字也犯法,因爲寫在了公共場地,損壞公共物品。我們眼前的這塊巨石,當然就是大自然留給我們的天然寶物,你在它上面貼東西寫字,那都是破壞大自然寶物的行爲。”

    文瑜笑道:“我偏要破壞!你們一路上又是殺蛇又是割草的,都不知破壞了多少……來來來,把你的名字也寫上來!”說着把圓珠筆塞在我手裏,捉着我的手,強迫我在手帕的右下角寫上我的名字。在這樣的情況下,寫出來的字當然是非常糟糕的,比鬼畫符強不了多少。文瑜拍手大笑:“大書法家嚴先生的真跡!千百年後,一定是價值連城的!”

    我看着那幾個字,撓了撓頭:“這不算,這不是我自己寫的,我要重新寫過……咦,這裏的石頭紋路,好像有點古怪啊!”

    文瑜怔了一怔,順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臉上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她隨即從包裹裏摸出一張沒用過的新手帕,在地上奔涌着的雨水裏蘸了蘸,然後塗抹在我剛纔手指的地方。

    我直接用手沾了水和她一起塗抹。隨着我倆的努力,巨石這一面,逐漸露出了一些棕褐色的圖形。構成這些圖形的線條似乎使用一種特殊的東西畫出來的,歷經了不知多少年也沒褪色,只是上面蒙上了厚厚的灰塵,若不擦掉灰塵,還真看不出來。

    美隊他們也注意到了我們的舉動。美隊說了幾句鳥語,傭兵們一起動手,都用手擦掉巨石表面附着的浮塵。一幅幅不知多少年前留下的壁畫,逐一展現在我們面前。

    我和文瑜一起看去,從頭解讀。文瑜低聲說道:“第一幅畫是兩座特別高大的高山,比其餘的都要高,形狀有點像……咳咳,像女人的胸罩,並列在一起。第二幅畫,展示的是一大隊人馬來到山下,手裏好像都拿着工具,前面的在開始鑿山,這表明他們在這兩座高山這邊動工,興建宏大工程。第三幅畫,他們挖進了山腹裏面,興建龐大的地宮……這可真是一副宏偉壯觀的景象!嗯,你看這個高高在上的人,好像是監工頭子,掌管着所有人和事。這個,不會就是我們要尋找的秦始皇國師的陵墓的修建過程吧!”

    我嗯了一聲,細心看去。這些壁畫的線條是非常簡單的,跟歷史課本上先秦時代的壁畫差不多的筆法,人物就是一條稍粗一點的黑線,用四條黑線代表手腳四肢,用白點和橢圓形的白圓圈代表人眼,而人手裏拿着的東西,形象也非常簡潔而生動,代表着不同的用具。這樣子看的話,這巨石上的壁畫就不難理解了,就是表現一場浩大工程的建築過程。

    當然,筆畫的末尾,並沒有表現出修建工匠的命運什麼的,只停留在陵墓建好了一大半的時候,估計是到此爲此了。那最後一張壁畫上,表現的是工匠們在手持刀劍的士兵的督促下,在一條很長的甬道里安裝機關的事情。壁畫至此戛然而止,估計是沒人繼續畫下去了。

    我沉吟了一會,對文瑜道:“考一下你。你來推理一下,爲什麼壁畫到此爲止了?”

    文瑜道:“這個還是不難猜的。壁畫應該是修建陵墓的人畫的,之前一直有人畫,但爲什麼沒畫完就不畫了呢?最簡單的一點,就是不能畫了。爲什麼不能畫了?可能之一是被守衛發現了,不準再畫。可能之二,則是這個畫壁畫的人死了,所以自然就不畫了。不過我認爲,第一種可能是比較小的,守衛若是發現他在畫畫而進行禁止,肯定會連壁畫也給塗掉。但我們看到的顯然不是被塗掉的,所以我認爲是守衛並沒發現,甚至……這個人自己就是守衛。但是!不再繼續畫下去而壁畫沒被塗掉的唯一可能,就是這個人死了或被關起來了,總之是沒法子再畫了。唉,想到這是兩千年前的古人留下的痕跡,我就忍不住一陣心潮澎湃。”說着掏出照相機,咔擦咔擦照了幾張照片。

    我嗯了一聲:“估計死的可能性很大。我們已經很清楚了,歷來修建王公貴族的陵墓的工匠基本都沒好下場,最後都會被封死在陵墓裏面。畫壁畫的那個人一定是因爲被封了,心神散亂,急着逃生,就沒繼續畫了……”

    文瑜啪地拍了一下我的腦袋:“不對,不對!這裏是在山坡上,怎麼會有人在這裏留下壁畫?是修建陵墓的工匠在這裏休息,還是這裏……根本就是陵墓的一部分?”

    我說:“不對啊!這裏若是陵墓的一部分……哦哦,對了,這裏的雨下得這麼大,說不定下了那麼多年,都把土石給衝光了,水土流失,就把這塊石頭給露出來了。滄海桑田,令人驚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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