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子是隊伍裏的爆破專家,我也是不差。我們先用探照燈探明附近沒有鬼怪的蹤跡,然後兩個人一起圍繞着那枚亮黃色的鑰匙做了一個觸發式炸藥陷阱,也可以叫做地雷。方法相當的簡單,就是先把炸藥改成拉環導火觸發,然後用導火索把鑰匙綁在炸藥上面,預留得極短,基本可以說是一拉就響。大國師若是不動鑰匙也就罷了,它要是拿起鑰匙,就會拉動導火索,高爆炸藥直接把它炸成無數碎塊。我還真不信了,一堆碎塊還能翻天不成?
做好這一切之後已經是2點多。“鑰匙炸藥”就放在大國師的寶座上,帶着殺機深深潛藏。雖說炸壞了寶座未免可惜,但若是在大國師的寶座上設伏把大國師給炸成了碎片,以後說起來也相當的威風,足資笑談。
做完這一切之後,我們向之前路過的岔路走回去,盼望能在之前錯過的地方找到一些錯過的線索,雖然這希望一點也不大,小到文瑜一隻手就能抓得住,不過總是比沒有好。
走過屏風之後沒多遠,我們幾乎同時停下了腳步。身後的遠處,傳來了一陣陣不同尋常的聲響,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在追逐打鬧。那就奇了怪了,在這樣的地方,還有兩派人或者鬼打架?不會是小孩玩耍吧?
我迅速擡頭看了看左右,見到沒有什麼好的地方可以躲藏起來,唯一就是不遠處乾涸的水池可以暫時躲避一下。水池是環繞着大堂的,並不怎麼寬,說是水溝也是沒問題的。
這是很久以前大國師他們修建了用來襯托仙氣的,這麼多年下來,水早就乾涸了,裏面原先的荷葉之類也早已枯死,只剩下少許幾堆乾枯的殘葉還沒腐爛。
此時正是人同此心。我向水池指了指,三人一起貓着腰躲進水溝裏。這水溝也不怎麼深,也就是一米多點,我們在裏面還得貓着腰,不然就會暴露。
雖然明知後面響起的聲音多半象徵着不祥的意味,但我們還是十分小心地探出頭回望。這種事情實在太稀奇了,不親眼看清楚,恐怕今生都要後悔當初沒勇氣。
聲音越來越近,也就越來越響。藉着大唐穹頂上的寶石光芒,我們勉強看出來,是兩條黑乎乎的身影一前一後地追逐,光線太暗,能見度太低,我們只能看到是兩條黑影,卻分不清是什麼。這兩個都是四肢着地奔跑,跑得還很快,不過也很明顯地分出了一個是在逃一個是在追。跑前面的那個似乎是完全招架不住,只顧得上拼命奔逃,後面的那個則相當的兇悍,所過之處踩翻了不少東西,不是力量奇強就是怒氣衝衝戰意旺盛。
這一前一後兩條黑影很快就竄進了大堂,繞着大堂到處亂竄。在前面逃的那個不知道怎麼回事,似乎是到了這裏之後膽氣旺盛了起來,不再一味逃竄,而是在大堂裏繞着圈子奔跑,有一次甚至從我們身邊跑過。我們都戴着防毒面具,盡力地壓低呼吸,更不作聲,只盼望身上不會有活人氣息被它們察覺。傳說鬼怪是靠着活人氣息來確認人的位置所在的,若是閉住呼吸或者咬着辛辣刺激的東西,鬼怪就察覺不到活人的氣息。現在我們戴着防毒面具,道理也跟閉住呼吸差不多。
不知疲倦。我小心翼翼地擡起一點點頭,藉着微弱的光線認真地觀察現場,很快就發現了,在前面逃的那個四肢着地,有完整的腦袋,而在後面追的那個,則沒有腦袋,身體側面似乎還少了一大塊,跑起來有些重心不穩。
莫非,在後面追的這個是沒了腦袋的大國師?那在前面逃的這個,又是什麼鬼東東?
這兩條黑影跑得都很快,飛檐走壁不在話下,蹭蹭蹭地就上牆躍溝,毫不停留,也都默不作聲,毫無疑問都不是人,也不是活物。我更加斷定後面追的是大國師,但對於它追趕的是什麼東西,爲什麼要追趕,那就是滿頭霧水。我又怎麼知道從哪裏殺出來了個程咬金?
文瑜彎着腰蹲在我身邊注目看着兩條追逐的黑影,突然輕輕拉過我的手,在我手心寫了三個字:“割腦袋。”
我一下明白,文瑜的意思是,大國師現在窮追不捨的是當初割了他腦袋的人,難怪這麼大的怨恨,非要追到不可。只不過兩千多年下來,兩個人都已經變成了不死不活的鬼怪,仇恨卻仍然不減。
不過……這個當初割掉大國師腦袋的又是什麼“人”?爲什麼要割?之後又躲在哪裏?現在怎麼又跑了出來?
它真的是當初割掉大國師腦袋的“人”嗎?
苦於現在情況特殊,無法跟文瑜說話探討,我只好抓過她的手,在她手心寫道:“何以見得?”
文瑜寫字答道:“猜的。前面的這個鬼怪擁有跟大國師幾乎一樣的能力,也是不死不滅,也是四肢跑路,似乎也有一定的智慧,而大國師對它顯然極其痛恨,顯而易見,它們生前一定相當的熟稔。而大國師現在對它這麼痛恨,肯定是因爲它曾經做過令大國師極其痛恨的事。猜想起來,也就是割掉它的腦袋最讓大國師痛恨了。”
我撓了撓頭:“你幹嘛不說是喫完了大國師全部的長生不老丹?就跟孫悟空喫光了太上老君的丹藥一樣的令人捶胸頓足。”
文瑜沉默了一會,才寫字答道:“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我希望最好不要是那樣。”
也不是她希望不要是那樣而已,我也不希望。費盡千辛萬苦來到這裏,又在這裏九死一生,最後的結果若是說所謂長生不老丹早就被喫光了,恐怕我們得暈過去。
我又看了一陣,轉念一想,在文瑜手心寫道:“偷窺我們的東西,說不定就是前面跑的這個。有腦袋,來去如風,不是活人……特徵很符合。”
文瑜寫道:“它偷窺我們是爲了什麼?”
我聳了聳肩。這我就不知道了,也沒法子跟它溝通溝通交流交流。或許,它是孤獨寂寞了兩千多年,沒見過女人,現在想偷窺一下文大小姐,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文瑜又寫字問我:“猜一下,推倒青銅鼎的,是哪個?我認爲肯定是它們中的一個。”
我沉吟了一會,寫字答道:“前面跑的這個最有可能。大國師要找的東西都已經到手或者知道了下落所在,不會亂翻東西。而在前面追的這個,很可能是從哪裏過來找什麼東西,被大國師遇上,就這樣展開了生死時速的追逐戰。”
兩個又追了一陣之後,大堂彼端,突然傳來一陣整齊有力的腳步聲——那些神祕的士兵又跑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