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怪談筆記 >第213章 盜墓賊
    這幾句短短的話,把我們兩個心中本來完成了任務的輕鬆和自在一掃而空,兩人都沉默下來,默默地沿着街道走着,好一陣子,誰都沒說話。

    盜墓賊這個名頭對於我們來說未免太過沉重了。先不說前面的修飾詞,就說後面這個“賊”,無論如何都不是好字眼。“賊”讓人想到什麼呢?想到的就是月黑風高的夜裏,一個蒙着面揹着裝着贓物的口袋,在黑暗中彎着腰鬼鬼祟祟地走路的形象,說不定手裏還攥着一把刀。這個形象,就充分地說明了,賊是非常不光彩的,非常不正當的,而且還帶有兇殘的意味。一個人的稱號後面若是加上了一個“賊”字,無論如何都不會是好話,比如採花賊,人人痛恨,抓到就恨不得切掉小吉吉。

    雖然有些比較有意思的自稱爲“偷心賊”之類的,無傷大雅,但那改變不了“賊”是人人痛恨的人這一事實。

    而盜墓賊,可說是所有“賊”中最大的。小盜墓賊一般也就是挖個地主老財或者官老爺的墳墓,大一些的偷挖諸侯貴族的墳墓,而更大的,是偷挖皇族的墳墓甚至帝皇陵墓。舊中國特別是封建時代講究厚葬,有大量珍貴的陪葬品跟着死人一起封藏在陵墓中,所以引起盜墓賊的覬覦,那都是錢啊!窮怕了的人,是什麼事都有可能幹出來的。而中國人對於祖宗墳墓是極其看重的,挖人家祖墳那就是生死大仇,所以一旦抓到盜墓賊,那都是往死裏打的。就是到了官府,也只會從重處罰,往往都是殺頭大罪。

    據說,在盜墓賊中,最有出名的有幾個,不過人家是明刀明槍大隊人馬開挖的,可以叫做大盜,而不是“賊”。古老相傳,三國時由於軍閥混亂財政困難,曹操特意組織了一支專門盜挖大墓搜刮金銀用來充當軍餉的軍隊,指揮官叫做“摸金校尉”、“發丘中郎將”。這些都是膽大包天殺人不眨眼的軍人,別說挖人家祖墳了,就是直接把人剁了也不會眨一下眼。

    曹操算是開闢了“官方盜墓賊”的先河。從那以後,每逢軍閥割據混戰時期,都會涌現出專門挖大墓搜刮金銀的軍隊,估計名稱也差不多。

    第二齣名的要算是明末的張獻忠。都說他是農民起義軍,爲了表現他革命的徹底性,他跑到朱元璋的老家鳳陽,把朱元璋的祖墳都給刨了,把當時的崇禎皇帝氣得個半死。這就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人才幹出來的事,你看即使是清朝佔了明朝的江山,雖然把皇族趕盡殺絕,卻也沒挖人家祖墳,還派兵保護。因爲這事實在太缺德了,沒有人會服氣的,老百姓也不會服。當然這不是清朝不挖人家祖墳而已,歷朝歷代的皇帝,就基本沒有挖人家前朝皇帝的祖墳的。

    第三個出名的不用說,很多人都知道,軍閥孫殿英,派出軍隊炸開慈禧太后的陵墓,把裏面的珍寶搜刮了個一乾二淨。雖說這事很多官面上的人都罵孫殿英不像話,太缺德,但在老百姓中,據說有很多人是歡欣鼓舞大放鞭炮慶祝的。慈禧太后當權那麼多年,把中國敗了個一乾二淨,誰都巴不得她早點死,死了也不得安生。這下好了,孫殿英把她的墳墓都給挖了,大快人心啊!

    不過,說一千,道一萬,盜墓賊終究還是盜墓賊,不會因爲有個摸金校尉或者發丘中郎將的官名就光輝起來。特別是現在是新中國,嚴禁盜挖倒賣文物特別是珍貴文物,抓到那都是重刑。像我們這樣子,深入

    一個從未發掘的古代遺蹟,在爭鬥中破壞了不少東西,還帶走了一顆珍貴的珠子和一顆奇怪的像是內丹的東西。雖然是出於迫不得已,但這好像不是我們做盜墓賊的理由。如果人人都能因爲

    一旦進了一次這樣的地方,人生就像是沾上了痕跡和污點,再也洗不乾淨的了。釘子只要釘進了牆壁,就算拔出來了,那也已經留下了一個坑,無論怎麼修補,它始終還是一個坑。

    我們原本都是清白的人,難道,竟然要讓這盜墓賊的光輝歷程,伴隨着一生的記憶嗎?

    我和文瑜都默默地走了一陣,心下都是悶悶不樂,照着大街走了老長一段路,都沒有想去找賓館住下來。

    這時還是大下午的,秋陽燦爛。街道兩旁的樹木落葉紛紛,我們踏着落葉行走,落葉發出輕微的沙沙聲響,秋風拂過耳際,就像是在低聲囈語一般。

    好久之後,文瑜對我說道:“喂!我們去那邊喫個羊肉泡饃吧!據說陝西的羊肉泡饃也是一道風味小喫,我們既然來到西安,就不可不去嚐嚐,何況我們一上午什麼都沒喫,也餓了。”

    我擡頭看了看,見到前面不遠有個小飯店,還算乾淨,招牌上的羊肉泡饃幾個紅漆大字和白底都還乾淨,想來這裏的老闆手腳勤快。

    聞到裏面飄出的羊雜湯的香氣,我的肚子忍不住咕咕叫了起來,便嗯了一聲,和她一起走進小飯店,揀了張乾淨的桌子坐下。服務員很快過來招呼,送了茶水上來。

    羊肉泡饃這道小喫確實不錯,熱氣騰騰的羊雜湯,裏面加點醋,撒點香菜,口感相當鮮美,趁熱喝上一口,渾身都暖洋洋的,要是在冬天,比烤火都管用。文瑜喝了幾口,對我說道:“美國華人街的廚子無論怎麼努力,也做不出這麼鮮美的湯來。”

    我說道:“那是當然,美國的羊和中國的羊能一樣嗎?喫的都是洋草,做出來的湯當然也是一股子洋人的味,用的料也不如中國土產的地道。”

    文瑜點了點頭,深以爲然。

    我們喝着熱氣騰騰的羊雜湯的時候,外面又走進來幾個人,前面一個身穿中山裝,胸袋上彆着兩支鋼筆,梳着大背頭,滿面紅光,肥頭大耳,大腹便便,腋下還夾着個公文包,一望而知是業務繁忙的人士,不過不見得是政府人員。政府人員會跑到這地方來喝羊雜湯?

    第二個則一下子讓我們留上了心。那不是什麼大腹便便的政府人員或是商務人士,那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伯伯,身上穿的衣服雖然還算乾淨,但卻是皺巴巴的,頭髮有點亂,沒什麼髮型可言,就是天然髮型。他腳上穿着一雙解放鞋,手上腳上裸露出來的皮膚都是古銅色的,那是太陽曬出來的。他腋下也夾着東西,是一個蛇皮袋,疊了好幾層,不知道里面裝着什麼好東西,就見他東張西望,神色緊張,不停地吞着唾沫,不知道是在害怕什麼。

    第三個則是一個白白淨淨的後生,也穿着中山裝,也梳着大背頭,帶着一副金絲眼鏡,腋下也夾着公文包,看不出來是大學生還是什麼。

    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伯伯,怎麼會跟着兩個穿中山裝的人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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