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轉頭看去，果然見到在東南方向有一個發亮的小點向我們這邊快速移動。海船在夜間航行時，爲了避免跟別的船相撞，桅杆上是亮着信號燈的，如果是大船的話，燈光就會更多，甚至於燈火通明。只是眼下我們看到的那個小光點，不同於船上用作信號燈的紅黃兩色燈，那是一個發着白光的小點。難道是亮着白熾燈？
光叔吩咐手下去拿望遠鏡出來。不一時望遠鏡送到，光叔用望遠鏡仔細看了一陣，臉上微微變色，把望遠鏡遞給我，說道：“後生仔，你也看一下。不像是船，至於是什麼則看不清楚。我的眼力不如年輕的時候了，你來看看。”
我接過望遠鏡看去。我很快就對準了那個白色的小點，但奇怪的是，無論我怎麼調整焦距，那個白色小點都朦朦朧朧的看不清楚。我只能隱約分辨出，那個白色小點周身似乎有一種奇怪的光，阻隔了我從望遠鏡裏看出去的視線。他母親的，是因爲燈光的衍射嗎？
我把望遠鏡遞給文瑜。文瑜也仔細看了一陣，再把望遠鏡還給光叔，臉上露出一絲奇怪的神色：“看不清楚啊！光叔，用望遠鏡看晚上遠處亮着燈的海船，就是這樣子的嗎？我用相機拍夜景時，如果不用慢快門，拍出來的燈光就是有光暈的，看不清楚。”
光叔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難說。現在我們在這個高度能看到這個光點，說明它距離我們已經不遠，應該在20公里之內。我這個手持望遠鏡看那麼遠確實是有些力不從心。算了，不管是什麼，我們都不宜迎上去。”手持望遠鏡的倍數在7-10倍，超過了成像會很不穩定，現在又是在海上，難免有些顛簸。若不是因爲在夜裏，又是在一望無際的海上，我們也發現不了那麼遠的燈光。
此時流星雨已經基本止歇，光叔吩咐轉向，不要跟那個光點相迎。雖然這裏遠離所有海島，理論上不會有海軍的艦艇或者是海盜船在這裏轉悠，但我們從事的事情比較祕密，自然是能不跟別人打照面就不要跟別人打照面。
衆人漸漸散去，各忙各的事情。我和文瑜都對那突然出現的白色光點產生了興趣，繼續留在船頭觀看。
我們的船雖然偏轉了航向打算要避開那個光點，但那個光點移動很快，幾乎是筆直向我們這邊而來。更奇怪的是我們明明不停地加速，但那個光點仍然是對準了我們而來，速度更是越來越快，就像是特意要追上我們一樣。難道真的是上述兩種？
我們的船爲了避開它，很快就開到了全速。船頭的風越來越快，颳得我們耳邊生疼，而船頭激起的水花，更有不少濺上我們身上，打得隱隱生疼。光叔這是要玩命了，夜裏也開這麼快。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不敢再在船頭逗留，趕緊向艙室走回去。只是高速行駛的小船頗爲顛簸，遠不像飛機那麼平穩，很不好走。
突然之間，在我們的左邊，距離我們的船大約有100米開外，忽然冒出一道粗大的水柱，垂直地向天噴出兩三米高，直徑少說也有數十公分，有我的腰身那麼粗。文瑜咋然間見到，驚呼一聲：“是鯨魚！是鯨魚在噴水！”
在這幽暗的夜裏，若不
南海上生活着不少鯨魚，有僞虎鯨、座頭鯨、瓜頭鯨之類，小的有五六米，大的則有十五六米，體型巨大，性情倒未必兇猛。有些屬於集羣活動，有些則單個活動。這些鯨魚對於大船來說，或許是不錯的獵物，但對於我們這小船來說，遇到了最好是趕快避開。鯨魚未必有攻擊性，但若是被海船的馬達和螺旋槳驚動，把我們的船給掀翻，那麻煩就大了去了。
光叔顯然也看到了，在駕駛室裏不停地對我們猛力揮手，要我們趕快離開船頭。這個也不用他說，我們自然曉得，趕緊向艙室跑回去。
我們的船此時開得飛快，眨眼間就把那條噴水的鯨魚甩在了後面。就算它存心要跟我們搗亂，估計也追趕不及。
但追着我們而來的白色光點則是越來越近了。我們的船快，它卻是更快。這他孃的簡直就是奧運會的口號，更高，更強，更快！
我們管不了那麼多，繼續向船艙裏跑去。打開艙門，即將進入船艙的時候，文瑜側了側頭，突然對我說道：“你有沒有……聽到一陣奇怪的歌聲？”
我愣了一愣，側耳聽了一下，果然在馬達的轟鳴和海浪的聲音中，聽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歌聲，不認真聽還真發現不了。我想了想說道：“可能是輪班休息的船員放的收音機啊！海上生活寂寞，雖然有人專門解悶，但那麼多人，一時也輪不過來。而且人家還會有大姨媽……”
文瑜白了我一眼：“你仔細聽聽，這是收音機裏傳出來的聲音？根本不可能。在這種地方，收音機的聲音都是很嘈雜的，而且應該就在附近，就算聲音再小，也不至於虛無縹緲。這絕對不是收音機！”
我皺起眉頭：“那你認爲是哪來的？”
文瑜仔細聽了一陣，不太確定地說道：“好像……來自海上……”
這陣來自海上的歌聲聲音雖然不大，幾乎被隱沒在嘈雜聲中，但音調相當高，所以能透過那樣嘈雜的環境傳到我們耳朵裏，就像是一根堅韌的絲線，雖然有許多的雜物阻隔，但它還是穿越而來。
我想的是，如果這真的是來自海上，那海上是怎麼會有歌聲的？以前有一篇叫做《石鐘山記》的古文，說的是某個地方的山石，夜裏的時候會發出響亮的聲音，就像是洪鐘大呂。開始人們都以爲是鬼怪在那裏嚎叫，但膽子大的人去尋找時，找來找去也沒發現有鬼，而聲音是依然洪亮。按說鬼怪嚎叫也不至於那麼響亮，應該是尖叫嘛！
因爲人們搞不清楚，所以都以爲是山上的石頭作響，所以把這座山叫做石鐘山。
後來，蘇東坡和他兒子路過石鐘山，親耳聽到了這些聲音。他們兩個膽子大，不怕鬼，就迎着聲音找過去，最後發現了，是山石下臨深潭，下面有許多帶孔的石頭，潭水激盪時穿過石頭，所以就發出了這像洪鐘一般的聲音。
所以，這海上的歌聲，是不是也是哪裏有露出水面的石頭，有孔，海水從那裏涌過，所以就發出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