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怪談筆記 >第297章 乾坤一箭
    聽到文大小姐唸誦的這些西洋經文,我嘴脣動了動,想出言反駁,但隨即忍了回去。人人都有自己的信仰,在危急關頭,也會有最想借助的安寧感。人家是信教的,在這種情況下自然而然地念聖經,尋求上帝的保佑,那是再也自然不過了。所以,又何必去打擾人家呢?

    此時我們距離漩渦中心的水柱已經是越來越近,雖然還無法目測出距離,但在這樣的雨幕中都能看得到,那自然是不會很遠了。而在漩渦之外遊動的那條大鯨魚,也一直在我們的視線裏,越來越近。

    浪涌太大,那條鯨魚雖然一身強橫的怪力,但也無法直接穿過層層浪涌,只能是像人類爬樓梯一樣沿着浪涌遊動,不過是逆向的。若非如此,我們也完全不可能追趕它,這鯨魚早就游到了漩渦的外圍了,而我們的船是完全不可能在這樣的浪涌中掉過頭來的。

    我們站在後甲板上,抓着身邊的東西穩住身形,緊張地盯着在雨幕中越來越近的鯨魚。那條巨大的怪物一般的大魚,起初是隻有一個人身大小的一點,隨着我們的輪船和它的相對距離的拉近,那條鯨魚在我的視線裏逐漸變大,慢慢地從一個人身大小,變成了小汽車般大小,已經是相當的近了,估計已經在百米之內。

    但是它是逆着浪涌而遊動的,而我們的船則是被浪涌推着向漩渦而去,光叔他們可能是使盡了喫奶的力氣,也只能調整船頭的航向,盡力抗拒着不至於直接被浪涌推翻,無法跟鯨魚一樣逆着浪涌行駛,想要正好在20米左右的地方跟鯨魚相遇,可是相當的不容易。

    我們也發現了,船身左右的形勢頗有不同,右側是想下陷的,左邊則相對要高一些。隨着我們的船逐漸靠近漩渦,回望左邊時,只看到浪涌如山,高高堆起,就像是站在山腳下仰望大山,只不過這大山是洶涌的海水組成,兇猛地涌動着,一刻不停,看之令人頭暈。

    現在的形勢,天地間就像是有一個巨大的鐵鍋,鍋底就是漩渦的中心,我們的船在大鐵鍋的中間位置左右,一步步地向中心的鍋底而去。而那條鯨魚則是在逐漸地脫離漩渦中心沿着一圈又一圈的浪涌逆遊,離鍋底越來越遠。

    在這樣的情況下,要想和鯨魚在20米左右相遇,最多隻有兩次機會。一次是鯨魚在內圈的時候,我們的船趕上了,另一次則是鯨魚到了外圈也就是船的左側,我們的船則到了內圈。除此之外,別無可能。

    我們無法掌控鯨魚的速度,更無法掌控浪涌的吸力,光叔他們最多隻能是開足馬力,拼命抗拒着吸力,使得鯨魚從我們旁邊游過去的時候,我們的船正好和它處於比較有利的角度,能發射“破山弩”擊中它,並且牢牢地釘住。

    如果這能輕易地做到,也就談不上有什麼難度了!

    後甲板上站了好幾個人,誰也沒有說話,只是緊張地看着那條鯨魚。誰都明白,二次機會叫做最多,未必真有第二次機會。一次射不中的話,大家可能是就此完蛋,一起被水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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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他母親的,今年爲什麼這麼倒黴?什麼事都碰上了?

    蒙德也緊緊地盯着鯨魚,嘴脣抿得緊緊的,明顯也相當緊張。生死關頭,說不緊張,那都是假的,只要是人,就無法在這樣的情況下保持絕對的鎮定。鎮定都是相對的,緊張是絕對的。

    只是我們也無法幫上船隻的什麼忙,除了默默祈禱一下,也沒別的能做的了!

    那時候,從我們瞧見鯨魚大約有汽車大小時起,到鯨魚真正進入我們的“破山弩”的射程爲止,或許也就是兩三分鐘,但在我當時的感覺裏,卻似乎過去了兩三年一般,端的是度分如年!

    不知道是光叔他們操控輪船的能力不錯,還是上蒼真的有幫助我們的意思,雖然等待是焦躁的,長久的,辛苦的,但終於,我們跟鯨魚相遇了!

    時間算得就是那麼準……在鯨魚從我們的前方游過去的時候,我們的船,離它只有十幾米,鯨魚露出水面的部分,就像是一艘潛水艇的背部,雖然遠不能稱爲龐大的潛艇,但也是足夠大了——露出水面的脊背,比一頭牛還大。

    我們早就已經拉緊了“破山弩”,橡膠皮帶幾乎是崩到了極限,咯吱咯吱地響着,微微顫動。我們的手臂也都是崩得緊緊的,使盡了喫奶的力氣,隨着船身的顫動、皮帶的微微抖動而抖動,心臟更是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也許,只有一次發射的機會!一次失敗,就萬劫不復!

    蒙德眯着眼睛瞄了瞄,將魚槍的槍頭稍微下調了一點。但船身在浪涌中不停顛簸,很明顯他又覺得不太妥當,又稍微上調了一點。

    當那條鯨魚的脊背從我們魚槍的正前方遊過的時候,蒙德沉聲道:“三!二!一!發……”

    我們的命偏偏就有這麼苦,“射”字的動令還在蒙德嘴裏沒喊出來的時候,又是一道閃電劃破夜空,而船身恰好在那時被海浪推得向上擡了一下。我心下暗叫一聲不好,但已經來不及將魚槍下壓了。

    隨着“射”字喊出口,我們都已經下意識地鬆了手,那枚加長加大後的魚槍如同離弦的箭飛了出去,拖着長長的鋼纜。而橡膠皮帶則立即回彈,差點打在我們身上。

    三個人也同時喊了出來:“不好!”蒙德更是焦躁,一拳砸在彈回來的橡膠皮帶上,罵道:“艹!”

    我雖然不懂射箭,但作爲射手,道理跟開槍射擊差不多,要的就是能預判目標的運動軌跡,根據自己的箭支飛行速度來確定箭頭瞄準的方向。本來就已經是不太能拿得準了,又在關鍵時刻被擡高了箭頭,這還能命中嗎?

    他母親的,現在的倒黴樣,已經不能用喝口涼水都塞牙來形容了,簡直就是幹什麼都只能得到相反的效果!

    但是魚槍已經射出,我們無法掌控它飛行的方向,除了盯着它飛行的方向並在心中祈禱,已經沒有任何事情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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