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人喫飯那是相當有效率,也不說話,悶頭喫就是。
等陸勳國喫完一放筷子,大家接二連三的放下筷子,也不知道都喫飽了沒。
阮棉經驗不足,手一抖,筷子噼裏啪啦的掉在了地上,於是大家又看她。她囧的滿臉通紅,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陸沉淵俯身把筷子給她撿起來,傭人立刻過來收回髒筷子,換了一雙新的。
陸勳國看了看兩個人,笑了笑,說了句你們慢慢喫,就離開了。
他一走,桌上的人嘩啦啦的都離開了。
傭人行動迅速,立馬把餐桌清理乾淨了。
阮棉摸了摸扁扁的肚子,默默地跟着陸沉淵上樓去了。
“你到客房將就一晚。”陸沉淵把人送到了客房,叮囑她,“鎖好門,周若若心狠,沒我看着她會逮着機會欺負你。”
“我能保護自己!”阮棉胸有成竹的說道,她還掌握着周若若的把柄呢。她要是敢欺負她,阮棉立刻就去告訴周若若的媽媽。
陸沉淵瞧着她眼中的神采,勝過萬千燈火,低頭親了親她的嘴角,看着她進了門,然後確定阮棉鎖住了門,這才離開。
他沉吟了一會兒,去了陸勳國的書房。
陸勳國正坐在椅子上,捧着一杯茶消食。一見他進來,就問道:“你打算讓那姑娘什麼時候嫁給阿澤?”
“再過兩年,她現在年紀尚小。”陸沉淵在他面前坐下,行事作風十分沉穩。
陸勳國眯着眼睛,顯得有些闌珊。他三個兒子,兩個孫子,只有沉淵像他年輕的時候,其他的都不成氣候。
可惜啊,這孩子從小被孫芳年那個惡毒的人,折磨的沒了人氣兒。
“也是,才十八歲。”陸勳國追憶的說道:“我遇上你祖母那會兒,她也才十八。穿着一身藍布衣裳,笑起來啊,可真好看,杜鵑花似的。”
“她活着的時候,總希望一家子團團圓圓喫頓飯。可我整天忙得不着家,兒子女兒也是各忙各的。現在她死了,我定這個家宴的規矩,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誰。”
陸勳國說到最後,自嘲的笑了笑,“沉淵,你別像我。兩年後事情瞭解了,找個稱心的好姑娘,好好過日子。”
陸沉淵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有些事情,不是能求仁得仁的。”
陸勳國想到剛剛陸沉淵看那姑娘的眼神,嘆了口氣,“沉淵,阮棉不適合。”
“您當年明知道阿澤不是陸家的孩子,還那樣喜歡他,是爲什麼?”陸沉淵困惑多年的問題,終於在這個時候問了出來。
他父親跟孫芳年結婚第一年有了他,五年之後生了阿澤。誰知道阿澤出生後的一個月,父親出了車禍身亡。
過了好多年,他跟祖父才知道阿澤並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
換言之,孫芳年背叛了他父親。
“孩子總是無辜的,阿澤心地純良,討人喜歡。”陸勳國一想到那個如今一睡不醒的孫子,就覺得有些悲傷。人老了,總是喜歡回憶過去。
那些年沉淵自持老成,沉北頑皮滑頭。只有阿澤那孩子,天真浪漫的有個孩子樣,整天陪在他身邊,說說話逗逗悶子,日子過得還鬆快一些。
按照正常人的生活,他該好好讀書,好好戀愛了。那孩子長得好看,肯定有很多小姑娘喜歡他。阿澤又是個長情的孩子,說不定現在都要跟心愛的姑娘結婚了。
陸沉淵想到自己剛剛去過醫院,阿澤雖然沒有醒過來,但他的身體還在成長着。
“他會醒過來的。”陸沉淵起身說道:“您早些休息。”
“沉淵,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陸勳國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悠悠的說道:“隱忍數年,不差朝夕。再不濟,我這把老骨頭也能幫你運作運作。”
“您放心。”陸沉淵應了一聲,出門了。
……
阮棉是被餓醒的,她摸過手機一看,半夜一點鐘!
晚上基本沒喫什麼,這會兒餓的肚子咕咕叫,實在是睡不着啊啊啊!
她翻來覆去,幾乎要抓狂了,縮在被子裏給陸沉淵發短信。
【陸先生,您睡着了嗎?】
半天都沒有回消息,估計是睡着了。
阮棉爬起來灌了兩杯水,在陌生人家裏總不好去廚房摸喫的,只能忍飢挨餓,強迫自己睡着。
她祕密呼呼的剛有了點睡意,聽到陽臺的位置傳來一些動靜。
阮棉嚇得噌的一下子就彈了起來,周若若不會變態到爬牆來揍她吧?
她打開臺燈看過去,陸沉淵穿着睡袍,端着一個托盤走過來。
窗簾被風吹的呼呼響,阮棉一下子就清醒了,低聲歡呼淚下,光着腳丫子跑下去,“陸先生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托盤上有一盤炒飯,還有一杯酒。
飯是阮棉的,酒是陸沉淵的。
兩個挨在一塊兒,一個喫飯,一個喝酒。
“你不問問我,你要嫁給誰?”陸沉淵擡手捻掉她嘴角沾着的米粒。
阮棉搖了搖頭,喫的滿足,“陸先生,我是知恩圖報的人。您這麼厲害的人,都淪落到要我幫你的地步,那肯定是了不得的大事情。”
陸沉淵不是雷鋒,幫她爸治病也不是應該的。
說實話,如果沒有陸沉淵伸出援助之手,她現在還不知道過成什麼樣子。
也許住在阮家每天被阮嬌欺負,也許被趙芳菲賣給什麼色眯眯的老頭子。
爲了父親的醫藥費每天奔忙,還不見得能賺到幾個錢。
她懂得感恩,所以有時候對陸沉淵這個人挺生氣的,但是心裏還是感激他的。
“你倒是挺想得開。”陸沉淵不知道是該高興好,還是該生氣好。
阮棉能這麼想,省得他左右爲難。可以一想到她對嫁給誰都無所謂,又覺得他的小姑娘實在沒心沒肺的厲害。平日裏口口聲聲的說喜歡她,都是用來哄他的假話。
“你那是什麼眼神?”阮棉喫完最後一口飯,警惕的說道:“喝醉了?現在成陸忍了?”
陸沉淵聽到陸忍兩個字,眯了眯眼睛,慢悠悠的說道:“阮阮,再叫一聲。”
阮棉驚訝的說道:“真成陸忍了?眼睛沒變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