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洛絲毫不在意阮棉在他面前這麼說,畢竟這已經是他們之間心照不宣的祕密了。

    既然阮棉已經拆穿這件事情,那他完全不必兜着。

    “我倒是沒你想象的那個壞心眼兒。”韓洛半開玩笑的說道:“當年大陸跟蔣依依談戀愛的時候,我也不見得多恨她。”

    “我不想跟我的情敵剖析他的內心活動。”阮棉坐在那兒,有些疲憊又痛苦的說道:“韓洛,我希望他能夠幸福。”

    從前她不怎麼了解陸沉淵,總覺得這樣的男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幸福對於他來說,是唾手可得的事情。

    她沉默的自卑着,總覺得自己難以抓住陸沉淵。

    可到了這個時候,她越靠近越痛苦。

    陸沉淵就像是深不見底的坑,沒靠近一分,看到一分他的傷疤,都覺得疼。

    阮棉從前的時候聽過一個故事,是隔壁宿舍的一個女孩兒,跟男朋友分手了。

    她分手的時候很痛苦,聽說晚上會悄悄的站在外面哭,有一陣子都驚動宿管了。

    那會兒有人問她,爲什麼這麼痛苦還要分手。

    她說:我男朋友有抑鬱症,我無法拯救他,他發病自殘的時候我特別難過。壞情緒是會傳染的,我怕自己跟他在一起久了,不但對他沒有任何幫助,反而自己也得了抑鬱症。

    沒人指責她,因爲人人都知道抑鬱症是多麼可怕的病症。如果你不能把對方拖出地獄,那麼只能一起墮亡。

    消極的情緒就像是黑色的墨水,碰一下都會蔓延,難以遏制的變壞。

    而阮棉今天遇到的事情,遠比對方要複雜。

    “在過去的許多年,我以爲自己能救贖大陸。”韓洛捏着手裏的金邊眼鏡,看着阮棉帶着一種審視的目光說道:“可我沒想到,他陷入愛情的時候那麼可怕,像是中了失去理智的病毒。”

    阮棉不知道這話是誇讚還是遍地,反正她聽着不是什麼好話。

    她站起來走過去,啪的一放杯子,“總之,我們都希望他能好起來,你說接下來怎麼辦?”

    韓洛心想,怎麼辦?時光倒退,別讓大陸動情。陸澤不出現,就不會觸發“得我”,在平靜的這些年中,總有辦法的。

    可時光無法倒退,也不像電視劇裏演繹的那樣,一杯忘情水就能夠解決所有問題。

    “怎麼辦啊,置之死地而後生吧。”韓洛嘆了口氣。

    十分鐘後

    阮棉靜靜的聽完韓洛說的話,眼淚抑制不住的往外涌,哽咽的說道:“韓洛,爲什麼現實不像電視劇呢。女主可以拯救一切,開了外掛似的。”

    韓洛走過去擦了擦她的眼淚,抱住她說道:“傻姑娘啊,你也說了這是現實,沒有哪個現實,是完滿的。”

    “我很愛他。”阮棉推開韓洛,深吸一口氣,笑的時候眼角還帶着淚,“可我也只能愛他到這裏了。”

    她沒有再看韓洛,轉身離開。既然要到了答案,那麼就要下定決心去做。

    阮棉有時候覺得自己還是挺脆弱的,如果這會兒不下這個決定,那麼往後可能真的沒有機會了。

    如果在這場遊戲中,註定有個人要當那個背叛者,那就由她來。

    ……

    在那個暴力事件發生十天後,阮棉跟陸沉淵首次碰面。

    五月的下旬,天氣很不錯的一個月份,大部分晴天,偶爾有雨。

    在這十天內發生了一些大事情,比如陸澤正式成爲萬通集團的掌權人,身邊還有一個男生女相的人陪在他身邊處理日常事務。

    阮棉每天都有課,總也逮不住陸沉淵。

    她在課堂上坐了會兒,看了看時間,悄悄對年明珠說道:“明珠,你幫我盯着點,我先撤退。”

    年明珠詫異的問她,“你幹嘛去。”

    阮棉磨磨牙,“抓賊去。”

    她抓起書包,貓着腰悄悄從後排撤退,一出教室門就開始狂奔。

    這次要是還逮不住陸沉淵,她就不信阮!

    阮棉回到家的時候,開了門輕手輕腳的進去。

    推開自己臥室的門,陸沉淵正躺在她的牀上睡覺。

    睡覺的姿態闆闆整整的,跟躺屍一樣。

    他睡的很淺,幾乎阮棉一出現,陸沉淵噌的一下子就醒過來坐了起來。

    阮棉摔上門,反鎖住,不給他一點逃跑的機會。

    這些天陸沉淵天天躲着她,每天她下課回來的時候,陸沉淵房間的門是反鎖住的,不然就是不在家,總歸想盡辦法的不見她。

    “逃課了?”陸沉淵下了牀,不慌不忙的整理好被子,像是偷偷睡別人牀的人不是她。

    “看來對我的課表瞭若指掌啊。”阮棉冷笑道:“你不覺得自己欠我一個道歉嗎?”

    陸沉淵眉眼不動,平靜的說道:“不覺得。另外,我明天會搬走。”

    阮棉笑的更厲害了,她把書包往邊上一扔,就開始解釦子,“既然你不記得了,那不如我幫你回憶一下,十天之前你是怎麼差點強bao我的。”

    陸沉淵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走過去捏住阮棉的手腕,嘴脣微動,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眼神中有一些細微的光微微顫動着,如同被風掠過的水面。

    “像一個失去理智的瘋子,猜疑我,質問我。”阮棉盯着他的眼睛,慢慢說道:“將我按在地上,撕扯我的扣子,不顧我的哭喊,用暴力手段接近我。”

    “別說了。”陸沉淵終於開口制止她,嗓音粗啞乾澀,目光不敢看阮棉,只是低低的重複着,“別說了。”

    阮棉甩開他的手,往後退了一步靠在門上,揚了揚頭不讓眼淚落下來,“鬼才願意去回憶那樣的畫面,我只不過是逼你面對罷了。”

    十天沒見,他就瘦成了這個鬼樣子。像個小偷一樣,偷偷躺在她的牀上睡覺,也許是想汲取一丁點的安慰。

    “陸沉淵,我沒那麼偉大。”阮棉平靜下來之後才說道:“我害怕你失控的模樣,也害怕如果自己真的被你傷害到了該怎麼辦。也許是我不夠偉大,只愛你光輝的一面。也許是我太過懦弱,不敢跟你一起面對。”

    陸沉淵從始至終未置一詞,只是沉着的看着她。消瘦的面容越顯清寡,目光像是遠方的天空,沒有一絲雲。

    他聽到阮棉說:我決定嫁給陸澤,我承認自己很自私。可是嫁給一個愛自己的人,起碼餘生不會太糟糕。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