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清淚從阮若水的眸中滴落,落到枕巾上,綻放出一朵妖豔的透明花朵出來。
“是因爲喜糖在你面前說的那些話嗎?”百里雲神速本來已經散去的殺意卻在這時濃烈的瀰漫開來,冷不丁的便對着門口喚了一聲:“無名,去將喜糖的舌頭割掉。”
“王爺,不是的,這和喜糖無關,是妾身……”阮若水立即轉過臉,拉住百里雲的衣袖急切的解釋着。
“若水,你就是太善良了,你是本王的寵妾,她一個小小的丫鬟有什麼資格在你面前指手畫腳?”百里雲打斷阮若水的話,將她緊緊的摟抱在懷中。
阮若水淚水一個勁兒的流着,話語哽咽在喉嚨中,越急越是說不出話來,只得一個勁兒的搖着頭,拉着百里雲的衣袖,求饒:“王爺……王爺,不是的,不是的……”
“巧兒都告訴本王了,你不要在爲喜糖說話,尚書府的人教不好她的規矩,到了王府自會有人教她如何做好奴才的本份。”無論阮若水怎麼說,百里雲都充耳不聞。
他平生最討厭的便是奴才仗着主子的身份耀武揚威、對別人頤指氣使,完全不將其他的主子放在眼裏。
“小姐,當時瞧見那象牙雕染色花卉香囊的不止奴婢一個,還有櫻花苑的巧兒。”喜糖咬着牙,越想越是氣憤:“奴婢真的沒有打算去撿,可是奴婢一看到那個巧兒就想起上次燕窩的事情,所以就快她一步將象牙雕染色花卉香囊撿了起來,巧兒氣的連罵了好幾聲。”
林溪月單手託着腮,盤腿坐在軟塌上:“然後呢?”
“奴婢是要與小姐說的,可是小姐在王爺的書房一待就是一整天,奴婢便將香囊掛在牀頭最顯眼的位置,想着小姐看見了一定會問,可是小姐一直都沒問,而且也沒見側妃娘娘派人來要,奴婢便漸漸的將這件事給忘了。”喜糖是真的沒有想到事情會弄成這個樣子。
“你怎麼知道這個象牙雕染色花卉香囊是側妃娘娘的?”林溪月直起了腰身,看似瘦弱纖細的身姿卻滿是堅韌。
“這象牙雕染色花卉香囊可不是普通的東西,整個王府除了小姐,便也只有側妃娘娘能夠用得起了,不是側妃娘娘的會是誰的?”喜糖理所當然的說着。
門在這個時候被推開,無名無聲的站在門外,他的身後一片漆黑。
“屬下奉王爺的命令來割喜糖的舌頭。”無名微微的垂下眸,神態冰冷無情,外面冷冷的月光將他碩長的身姿拖得長長的。
“爲什麼?”林溪月淡淡的問着,望向無名的眸光古井無波。
“是因爲早上喜糖對阮夫人說的那些話。”無名走了進來,他的右手赫然抓着一把泛着寒意的彎刀,那是專門用來割舌頭的刀具
喜糖坐在牀上愣了一會兒,隨後便狠狠的道:“那個阮夫人看上去一副清清純純的樣子,但是心思比誰都毒,割就割吧,反正奴婢不怕。”
林溪月身姿朝後一仰,伸手拔掉插在鬢髮上的青玉木槿花簪,一頭墨染的髮絲便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秀眸清淡的看着無名:“必須割?
“是。”無名無比肯定。
喜糖咬着牙,看着無名手上的刀具,一副慷慨赴義的模樣:“阮若水真是個綠茶婊!”
趁着她還能說話,她想多罵幾句。
林溪月站起身,撫了撫衣袖傷的褶皺,淡笑道:“你倒是現學現用,來個形容百里雲的。”
“直男癌、屌絲、賤人……”喜糖一連說了三個,心裏舒坦了許多,緊咬的脣竟泛上了一抹笑意。
“說必定他的頭上還有一片草原。”林溪月已經走到了無名的身邊,將他右手上的彎刀拿在了手上:“這一刀下去,倒也乾脆,沒有什麼痛苦。”
喜糖點點頭:“嗯,十八年後我還是一條好漢,不對,是好女子!”
“瞎說什麼?不過是沒了舌頭而已,而且我也不會讓你沒有舌頭的。”林溪月拿着無名的彎刀便走出了薄荷院。
“這麼晚,王爺和妹妹還沒有睡啊?”林溪月披着濃稠的夜色走進櫻花苑。
橘黃的燭光下將一大一小的身影映射在曲水屏風上,顯得格外的曖昧。
“你來做什麼?”百里雲冷冷的聲音從曲水屏風中傳出來。
本被百里雲安撫下的阮若水也再次睜開眼睛,掙扎着想要坐起來,卻是被百里雲強有力的臂膀按住。
“王爺,象牙雕染色花卉香囊的主人已經找到了。”林溪月纖細的身影走進來,一張驚妍絕致的面容上籠罩着一層淡淡的金橘色光輝,宛若霧裏看花,朦朧迷離。
“誰?”百里雲看着林溪月。
林溪月彎下腰身,對着百里雲行了一個禮:“是我。”
百里雲的眸孔猛得一縮:“林溪月,你想幹什麼?”
被窩裏的阮若水也愣了愣,輕喚了一聲:“姐姐,你在胡說什麼?你怎麼會自己害自己呢?”
“王爺,從嫁入王府的那天,我便想着如何離開王府,因爲我心裏一直都有人,哪怕那個人已經死了,可是我卻還是願意追隨那個人,想去他的故國看他一眼。”林溪月淡淡的說着,脣角漫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不過認錯態度卻格外的良好,恭謹。
“這麼說你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百里雲聲音又寒了一分,放在膝蓋上的手慢慢的握緊。
“沒有,只不過那個人我不曾忘記罷了。”林溪月坦然的說着。
百里雲站起了身,俊美無匹的面容上一片寒霜,濃烈的低氣壓將林溪月包圍。
“王爺……”阮若水驚叫了一聲。
林溪月的下顎被百里雲捏在手中,隨着五指的收縮,林溪月的呼吸便也越發的困難:“林溪月,你知不知道你說出這句話是什麼後果?”
林溪月臉上的神情沒有意思變化,張開口,有些費勁的說道:“我知道與王爺和離是不可能的,便只能想着讓王爺休了我,可是若是讓王爺休了我,總得有一個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