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月沒有做過法醫,可是卻也跟着看了幾部紀錄片,一看到那兩具燒焦的屍體的姿態形狀,便知道是在死後被燒死的,過程沒有多少掙扎!
林溪月戴上自制的牛皮手套,便在這些燒焦的屍體中開始摸索了起來。
百里炎在旁看着,甚至震驚,接着胃裏便是一番反嘔。
“三嫂,若不是本皇子認識你許久,知道你的性子特立獨行,怕是本皇子會認爲你是別人假冒的!”是的,看到這兩具燒焦的屍體,沒有一絲害怕之意也就算了。
可是林溪月竟然還敢用手摸,怕是連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都不敢。
這具屍體是吸入過量濃煙嗆死的!
很快林溪月便對第一具屍體有了推斷。
接着便是第二具。
林溪月看似平靜的面容上,那顆心卻是緊張的跳動着,心裏祈禱着,這具屍體不是無名,不是無名!
當手摸到胸口的時候,林溪月的神情微微一愣,繼而讓侍衛將燭火點亮,能夠更加清楚的看清這具燒焦的屍體。
林溪月用力的將被燒焦的肌肉組織剝開,果然在胸口處隱隱的看到了一條傷口,可是林溪月還是不死心,直接將手上的手套摘了下來。
細細的摸索着胸口的那個傷口!
臉色在那一瞬間變得蒼白如紙,連身形都開始變得晃動起來。
是他,真的是無名!
他胸口的那道傷口正好對準了他的心臟,不是很深,傷口也不大。
很明顯是被劍刺中的!
若不是旁邊的侍衛眼疾手快,怕是林溪月就這樣直接摔倒在地。
渾身的血液在那一刻變得那麼十分的冰涼。
整個人好似在瞬間被人抽光了血液一般。
“你知道這個是誰?是三皇兄嗎?”百里炎看到林溪月臉上的表情,便有些焦急的問道。
她的表情分明就像是一個失去很重要人的悲痛表情,可是林溪月不是十分討厭百里雲的嗎?
又怎麼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來?
林溪月用了很久的力氣才讓自己放空的腦袋恢復那麼一點兒清醒,然卻是一味的搖着頭,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柔弱嬌弱的身體就跟沒有任何骨頭支撐一般,完全使不出一點兒力氣。
“這兩個人都不是三皇兄是嗎?”百里炎走上前,抓住柔弱無骨的林溪月,一再的問道。
可是林溪月卻什麼話都聽不見了,爲什麼會這樣?
爲什麼?爲什麼活下來的人是百里雲?
爲什麼?
不,不,誰說他是百里雲了,說不定這一個人是百里雲,另外一個人是無名,而活下來的是月離!
沒有現代的儀器和科技,所有的一切都要等到牀上的那個人醒來才知道。
當林溪月第二天從牀上醒來的時候,花香和襲人兩個人都興高采烈的說道:“王妃娘娘,王爺在今天子時的時候醒了,現在太醫正在東苑給王爺診斷呢!”
“王爺醒了?”林溪月有些訝異:“那王爺有沒有說什麼?”
花香搖着頭:“沒有。”
隨後林溪月不顧身上的痠軟,便從牀上站了起來,花香和襲人兩個人想攔巧,都攔不住。
等到東苑的時候,發現丞相、六皇子和七皇子已經看望過王爺,正在大廳商議着什麼。
林溪月顧不得其他,直接推門就進去了。
幾位太醫圍在牀前,一個給王爺重新包紮傷口,一個仔細的詢問着百里雲感覺身體哪裏不舒服。
“王爺,你還記得什麼?”林溪月一進來,便聽到宋太醫在詢問百里雲這句話。
整個頭部都被紗布嚴密包裹的百里雲,說話很困難,而且似乎因爲濃煙將他本來潤朗的嗓音給毀了,聽上去以往尖銳、沙啞很多。
因此百里雲說話斷斷續續的,只說了幾個關鍵字。
當林溪月在花香和襲人的攙扶下衝進來的時候,正好落入到那雙墨色的瞳孔中。
而那雙墨色的眸光便也落在林溪月的身上不動了。
兩位太醫回過身來,立刻給林溪月行了個禮。
宋太醫便發現百里雲的手指是指向林溪月的,由此便問道:“王爺,你還記得王妃娘娘嗎?”
林溪月慢慢的走進,清晰的看見百里雲望着她的墨色眸孔中是一片迷茫,同時也是一片的純淨,就像不曾被世人打擾的世外桃源一般,澄澈清濯不染絲毫雜質。
百里雲還沾染着血絲的脣動了幾下,從喉嚨中發出幾聲粗嘎的聲響,竟帶着一種意外和驚喜:“她,是本王的王妃?”
“是,王爺,你能想起來嗎?”宋太醫立刻迴應道。
可是百里雲卻是搖了搖頭,那雙澄澈的墨色眸孔仍舊落在林溪月的身上,倏爾道:“我在夢裏見過她!”
在場的太醫都微微一愣,連帶着花香和襲人也都微微一愣。
只有林溪月將那一雙如煙似霧的眉緊緊的蹙起!
不記得了,百里雲竟然不記得她了!
無名當初也說他沒有了以前的記憶,可是他有!
現在百里雲也說他失憶了。
不,應該是部分失憶。
因爲宋太醫說,百里雲還是能夠記起以前的事情的,有一部分是小時候的記憶,也有一部分是在遼城的記憶!
最近的一部分記憶全都沒有了。
林溪月沒有繼續聽下去,走出門外的那一刻,整張臉如雪霜般蒼白,本淡淡緋紅的脣,竟是一點兒血色都沒有。
“玄王妃……”丞相看到林溪月的臉色十分的不好,便走上前剛說了三個字,林溪月便一頭栽倒了下去。
而站在六皇子身旁的百里炎卻是長舒了一口氣。
對於他來說,現在的百里雲就是一個廢人,他的身份沒有低微,現在身負重傷不能在上戰場了。
無疑是和皇位無緣了。
然而對於林溪月來說卻是噩夢的開始!
所以林溪月臉色纔會那麼的蒼白,纔會這麼一下栽倒下去。
漆黑的夜,夏日的蟬在外面聒噪的叫着,涼涼的月色透過窗戶照射進來,落在一道黑色的人影上。
“聽說玄王已經醒了!”是一道沉浮的女聲,冗長,卻帶有無盡的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