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本王,本王的傷到底怎麼樣了?”百里雲聲音低沉而又冷冽,隨着說話聲音的幅度加大,剛剛長出嫩肉的傷口上再一次撕裂開來。
那種疼痛,就如同將你整個人都侵泡在鹽水中一般。
“王爺,您別動氣,小心您身上的傷!”遊管家見這樣,連忙開口道。
“說!”這一個字幾乎是從百里雲的喉嚨中發出來的。
“太醫說,王爺傷好了之後,很有可能不能在帶兵打戰了!”遊管家極爲不忍的將這句話說出來,之後便急切的勸着百里雲不要動怒,情緒也不要激動。
不然身上好不容易癒合的傷口,便會重新撕裂開來,然後在經過漫長的幾天重新癒合。
林溪月本以爲百里雲會暴怒,甚至是崩潰,不顧一切的要從牀上站起來,可是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百里雲只是沉沉浮浮的喘着幾口氣,便用一種冷靜到極致的聲音說道:“你們出去!”
“王爺……”遊管家忍不下心,開口叫了一聲。
“本王想冷靜一下!”百里雲墨色的眸孔好似在那一瞬間都失去光彩了,這一聲更是出乎異常的清淺。
遊管家不敢在多說什麼,便和林溪月一同走了出去。
比起遊管家的擔憂和害怕,林溪月的心情卻是格外的好。
走出東苑時,竟還愉快的哼起了輕快的曲子。
看到百里雲那近乎絕望的眼神時,林溪月的內心簡直舒暢極了。
這一路幾乎是蹦跳着回到薄荷院的。
就連晚膳都多用了兩碗,之後還幹掉了一大半的西瓜。
沒有什麼是比看着自己厭惡的人痛苦、難過還要更爲開心的事情了。
喜糖啊,你若是還在的話,不知道會樂成什麼樣,定會嘰嘰喳喳的在她耳邊說個不停。
而花香和襲人兩個人,看着自家主子樂,也跟着樂,並且擠眉弄眼的。
“花香姐,我看王妃其實挺喜歡王爺的!”襲人湊到花香跟前,低聲的說道:“你看今個兒王妃娘娘多高興。”
“我也覺得,但是王爺一定做了什麼讓王妃娘娘高興的事!”花香也捂着嘴,湊到襲人的耳邊說了一句。
隨後兩個人望了一眼正拿着勺子挖着紅心西瓜喫的林溪月。
嬉笑着去給主子準備洗澡水去了。
仙風道骨的老者在遊管家的帶領下走進了百里雲的寢室。
百里雲一雙本來暗淡失澤的墨色眸光卻在這時微微的漾開一抹幽深的光芒。
當遊管家將門帶起的剎那,一道如清泉般潤澤的聲音便從百里雲的喉中發出:“南山先生,幫我看下那香薰爐中放了什麼東西!”
被稱之爲南山先生的老者,走到香薰爐中捏起了一小塊兒還沒有燃盡的膏狀物體,放在鼻尖聞了聞,便用醇厚的聲音說道:“這裏面放了白青、夏冰、合歡等物,長期吸聞,會破壞主子傷勢癒合,消耗人的精髓!”
百里雲輕點了下頭,墨染的眸孔中竟沒有一絲一毫的怒意,反倒帶着幾分欣賞,一抹溫潤而澤的笑意緩緩的在色淡如水的脣角綻放而開。
不過是幾句言語,便已經透露出這兩人關係匪淺,且到了十分相熟的程度。
“是,這些天她先是出老千,贏走我的錢,接着又給我說了好幾天稀奇古怪的事情,然後趁着我沒有戒備的時候,將那藥放在了香薰爐中。估計她之前來看我時,就已經想到了!”百里雲的緩緩的啓口,伸出手便將纏繞在腦袋上的紗布慢慢揭開。
露出一張可怖而又猙獰的面容,整張臉幾乎都被醜陋的鮮紅色傷疤替代,就如同有好幾只蜈蚣在他臉上爬行一般。
唯有那雙墨色清雅的眸孔依然如白蓮般,出淤泥而不染,宛若從天傾瀉下來的一彎聖水般,清冽澄澈。
“哦?這麼說,這女子也會些醫術了?”南山先生一手捏着花白的虯鬚,笑得很是爽朗,隨之便將膏藥裝的藥放在了熱水中,沒一會兒,一杯純淨的水便變成了棕黑色。
“所以我不能在王府中休養!”百里雲將臉上的紗布揭開之後,便從脣中嘆出一聲舒服的聲響,話語卻是擲地有聲。
以林溪月的性子,不把他弄死是不會罷休的!
所以這不過是一個開始,怕是以後還會有更多。
南山先生笑笑,走到牀前便開始給百里雲把脈,對於百里雲臉上那可怖令人作嘔的傷痕完全視而不見:“主子,你這一個月恢復的還是不錯,不過若是想要完全恢復好,怕是要喫一些苦頭!”
隨後又十分欣慰的道:“幸好月離趕來急時,不然怕是主子也要葬生火海了!”
無名從南山先生的手中輕抽出自己的手,幽深的眸孔中是一片高深莫測,隨後低沉喑啞的聲音緩緩的從淡色的脣中傳出:“也只有這樣,我才能取而代之!”
從他冒充侍衛闖入地牢的時候,他就已經設定好怎麼將百里雲取代了。
他是故意將百里雲引誘到那間廢棄的宅院中去的。
原本打算是讓月離在外面縱火,而他殺掉百里雲,調換兩人身上的衣服和象徵身份的配飾,然後躲進提前在宅院中挖的密道中。
等到救援的人來了之後,在假裝燒成重傷躺在縱火的地方。
而那些前來救援的人,在完全分辨不出兩人相貌的情況下,肯定會憑藉身上的服飾和配飾來判斷他們的身份。
那麼這一切便也水到渠成了!
也更不會有人在懷疑他的身份!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中途竟然會殺出一羣來路不明的死士,將他完美的計劃給破壞了,也幸好他的計劃並沒有完全被破壞!
只不過是讓他付出了一些代價而已!
第二天一大早王爺要跟隨一個來路不明的老者前去蘭界山養傷的消息,迅速得在整個王府中傳播開來。
這個消息也很快的傳入到了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