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渾厚、低沉富有磁性,沒有了往日的殷切,只有君臣之禮之間的陌生和疏離。
似乎那天之後,他們之間就形成了一道無法跨越的隔閡。
不知道爲什麼這個樣子的蕭禦寒卻是讓林溪月覺得他有一種反差萌,很是可愛有趣。
她很清楚蕭禦寒爲什麼會突然之間對她冷漠、疏離起來。
“那你現在有鐘意的姑娘嗎?”林溪月聲音平淡而又自然的同蕭禦寒說着話。蜷縮在柏樹葉片下的身體不敢輕易動一下,就怕身上的拍樹葉片從身上滑落,那她好不容易積聚點兒的熱氣就全都沒了。
可是儘管這樣她還是感覺陣陣的寒意穿透柏樹葉片的縫隙鑽入她的毛孔,滲入到她的身體中。
她忽然想到若現在和她在一起的人是無名的話,那她必然是會從無名的懷中醒過來的。
他會將她冰冷的身體抱在懷中,用他的體溫溫暖着她。
蕭禦寒望着眼前不斷跳躍火光的柴火,將面前的一根樹枝折斷丟入了火中道:“目前還沒有!”
林溪月就這樣隔着衣服的縫隙看着他,他似乎並不畏懼寒冷,穿着那麼少,神色依舊如常。
倒是她蜷縮在柏樹葉片下面的身體,雖然有熱意,可是寒冷卻還是絲絲縷縷的纏繞在她身邊,讓她的手腳一片冰冷,連帶着身體都不禁微微打顫。
恨不得拿塊石頭壓在她身上纔好!
“聽軍師說你打算在年底完婚,那到時候蕭將軍記得邀我前去喝一杯喜酒!”林溪月忍着身上的陣陣寒意,笑道。
“啪”的一聲,蕭禦寒又將手上一根較爲粗壯的木棍折斷,眸光微動,繼而道:“那是自然!”
這句話一說完,氣氛便陷入了一份沉寂之中,唯有柴火燃燒時發出的噼裏啪啦聲響。
蕭禦寒的臉色看似平靜,然而內心卻是如洶涌的海水般翻江倒海。
他真的很想問問她,她爲什麼會是這樣的一個女子!
爲什麼會喜歡上伶館的相公,竟然還想着要幫對方贖身,打扮成一個小丫鬟放在房中。
她就不怕等玄王回來被玄王發現嗎?
還有那個暗衛無名,她究竟和他又有着怎樣千絲萬縷的關係!
是不是她的本性就是一個放蕩不堪的女子,是他一直都錯看了她?
林溪月突然不說話,是因爲她面前燃燒的柴火笑了一些,身上的寒意便一下如潮水般將她緊緊包裹起來,冷得她牙口都在微微的打顫,更別說是讓她說話了。
她用眼睛環視了一圈,即便她的衣物已經幹了,她全都穿在身上,在蓋上這層柏樹葉子,她也依然覺得冷!
所以現在她除了默默的忍受着寒冷之外,沒有其他任何的辦法!
她總不能讓蕭禦寒冒雨出去在砍些柏樹葉片回來吧?
“將軍,還有乾柴嗎?”林溪月看着面前一點點減少的柴
火,強自的咬着牙,儘量不讓蕭禦寒聽出她牙齒打顫的聲音。
這前後說話聲音語氣的對比,蕭禦寒一下就聽出來了。
映襯在林溪月那張冰涼小臉的柴火光芒大了一些,身上的寒意便也就此小小的去除了一些。
可是這柴火只剩下這些了,又能支撐多久?
而且外面還下着雨,即便出去在砍些回來,那也是溼的,燒不着。
“王妃娘娘,你是不是還是覺得冷?不若,我現在出去在砍些柏樹葉子回來?”蕭禦寒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渾厚、低沉,面色肅穆,唯有那雙深邃的雙瞳始終都不敢擡起,去看林溪月一眼。
林溪月搖了搖頭,蓋在柏樹葉片下面的身體慢慢的蜷縮成貓兒的姿態,靠着這點兒柴火來取暖終究是不行的。
而且他們還要在留點兒樹枝、乾柴,用來照明。
“不必了,蕭將軍,在怎麼樣我都會冷!”林溪月深吸了一口氣,從嫣紅冰涼的脣中吐出一小口的白色煙霧,似是在暗暗下定了決心般:“只要熬過今晚就好了,謝謝你蕭將軍!”
從她醒過來到現在,她才說出謝謝兩個字,很是誠懇,也是由衷的感激。
可是也就是因爲這最後一句話,再次的讓蕭禦寒的心猛得顫抖了一下,斂起那一雙深邃的雙瞳看向林溪月,眸光之中滿是隱忍。
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不住的放鬆、攥緊在放鬆!
終於蕭禦寒那雙深邃的雙瞳如同破冰之水般,所有的情緒都從他的眸中溢出來:“王妃娘娘,其實那日你乘坐六王爺的馬車從伶館回王府時,我都看到了,也聽到了,我相信你所說的那只是一個意外,可是直到我又一次親眼看到你進入伶館的時候……!”
蕭禦寒說道這時語氣戛然而止,當時那種感覺就如同一盆冰冷的湖水朝他兜頭澆來,讓他從頭涼到腳,尤其是那顆熾熱的心,在瞬間就沉入谷底。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在我眼裏你一直都是一個冰清玉潔,心高、清傲,眼裏容不下一粒沙子的溪月姑娘,可是爲什麼你會……出入伶館那種地方?你是喜歡上伶館裏的那個相公了嗎?”蕭禦寒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說道,肅穆的語氣中隱隱的帶着一份沉痛和失望。
尤其是當他聽到她還要將那位相公花錢贖回來放到房中的時候,他那一刻他真的心如死灰!
他曾經喜歡的溪月姑娘是絕不會這樣的,她十分愛惜自己的羽毛,她性格雖然清傲,可是她卻很善良!
林溪月輕輕眨動了一下那雙清美卻又濯淨的眸光,她不得不承認,當她從幻竹口中知道那些事情之後,她是存在利用蕭禦寒去復仇的心思的!
所以那日她在發現蕭禦寒之後,會主動邀請他去喫肉、喝酒,甚至故意假裝醉倒,試探他是不是真的走了。
可是後來酒醒了之後,她卻覺得自己這樣做那麼的自私!
她不喜歡他,可是卻爲了幫另外一個男人報仇,從而對他展現出好感、溫柔,以取得他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