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她想到了一個人,丁峯。
打定主意後,她便把丁峯約了出來,坐在一家茶館裏,丁峯有點誠惶誠恐:“我說榮艾琳,你這陰魂纔沒散去兩天,怎麼又把我叫出來了,你又想幹嘛?”
憑着兩人相識多年,他百分百確定,她把他叫到這種嚴肅的場合,八成是有事,而且還沒好事。
“我有事想請你幫忙。”
看看,看看,他是有多瞭解她。
“什麼事?”
丁峯挺起胸脯:“我可事先聲明啊,壞事、惡事、偷雞摸狗的事我絕對不幹。”
“不是偷雞也不是偷狗,是偷人。”
“偷人?”
丁峯哈哈大笑:“偷人這種事你一個人幹就好了,要我幫什麼忙啊?”
“你過來。”
艾琳衝他勾勾手指,他把身子湊過去,她貼着他的耳邊,嘰裏咕嚕的說了一通。
“不行,這種要命的事我可不幹,我還想多活兩年了呢。”
一聽說要去唐家偷人,丫嚇得尿都要出來了。
“你真不幫?”
“堅決不幫。”
艾琳手一攤:“那好,我們絕交吧。”
“絕交??你丫沒搞錯吧,那裏面關的是什麼人啊?值得你爲了他跟我絕交?”
噓——
她狠狠的剜他一眼:“你小點聲。”
“我說你整天是不是很閒啊,竟幹些見不得人的事?”
丁峯指她跟唐哲亂輪的事,以及救沈老爺的事。
“你就當我很閒好了,到底幫是不是幫,給句爽快話。”
“哎,不是我不肯幫你,主要這事太危險了,你叫我去別家偷人也就算了,竟然叫我到唐家去偷,要是被唐董事長抓到了,那還不活剝了我。”
“沒事的,有我在你放心,真被抓到了,責任我一個人擔着。”
“現在這樣說,到時候真東窗事發了,可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你怎麼就不相信我呢?是不是真要我跟你絕交?”
榮艾琳怒了,才結拜幾天啊,什麼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麼點小事都指望不上,還不如斷了算了,省得辱沒了那一句友誼地久天長。
丁峯糾結了好一會,猛拍桌子:“行,老子答應你,老子豁出去了!”
兩人達成共識,制定了一套絕密救人計劃。
出了茶館,艾琳叮囑他:“這事甭跟任何人說啊,連芸芬也別說,丫得要是知道咱倆幹這事,肯定也要摻和一腳,不是不相信任她,是人多了累贅,兩個人剛剛好,再多個女人就是包袱了。”
“行,知道了。”
計劃就在唐哲出差的這一天進行,也不知唐哲是不是看出了她這兩天不老實,看她看得特別緊,要是他在家的話,她晚上啥事也別想幹。
半夜,唐家大宅靜悄悄,萬物俱寂,她躡手躡腳的下樓,手裏握着一根蠟燭,徑直出了客廳,到了後花園,那裏有一扇後門,是前不久準備實施救人計劃時發現的,要從正門走是不可能的,那裏有警衛員二十小時輪班守衛。
瘋子已經趕過來,正蹲在後門口等着她開門,她門一開,瘋子揉着胸脯說:“真要幹麼?我這小心肝撲嗵撲嗵的跳,真的很惶恐啊。”
她使勁兒的踩他一腳:“瞧你那點出息,又不是讓你越獄,不過就是救個人出來而已。”
“這跟越獄有啥區別?”
丁峯在來的路上已經幻想過了,假如他被唐家人抓到,鐵定會被打的半死不活。
“好了,來都來了,幹你也得幹,不干你也得幹。”
她拽着他的胳膊,不給他任何選擇和猶豫的機會,朝着薔薇院的方向拖去。
“艾琳,你可記得你答應我的,假如我有個三長兩短,替我照顧好一家老小。”
艾琳哭笑不得:“放心吧,你怎麼看也不像個短命鬼。”
“我不是怕死,我是擔心假若被唐董給發現,把我也給關起來了,那我這一輩豈不活着跟死了沒區別。”
“沒事兒,蘇老爺被唐立勳關了三十多年也活得好好的,你現在還年輕,出來後還是一要好漢。”
“什麼?三十多年?”
丁峯臉色霎時慘白,嚇得兩腿都軟了,艾琳之前跟他說的時候,只說唐立勳關了一個人,沒說爲什麼而關,也沒說關了多久,更沒說是什麼人,他只當她是同情心氾濫,卻沒想到,是一個關了這麼久的人
。
“你家有監獄嗎?”
“沒有。”
“用鐵鏈鎖起來啊。”
丁峯整個後背都溼了:“你老子有精神分裂嗎?或者虐待狂什麼的?”
“不知道。”
“我看咱們還是重新再考慮一下吧。”
“不行,來都來了,豈有當逃兵之理,來,現在我們分工。”
艾琳站在距離薔薇院不到百米的地方:“你爬上那根電杆,把通往院裏的電線剪斷,我拿着蠟燭進去救人,你剪完電線後把東邊最後一個房間的門鎖起來,那裏住着唐立勳的眼線,他屋裏的燈晚上是不關的,一旦發現燈滅了,很可能會爬起來,到時候把門鎖了他就出不來了,不會影響到我們救人。”
“爲什麼要剪電線啊?這電杆這麼高,我摔下來怎麼辦。”
“你不是帶的工具嗎?你爸是電工,你耳薰目染也學會一點技巧了啊。”
丁峯撓撓頭:“今晚我害怕,不一定能行。”
“我跟你說啊,你必須得行,這電線不剪,那上面有攝像頭,咱倆就算把人救出去了,也別想脫的了干係。”
“呃……”
瘋子暗自感嘆,這唐家還真是機關重重。
一切準備就緒,電線剪了,門也鎖了,艾琳點燃蠟燭,悄悄的與丁峯進到蘇老爺的房間,房間裏很靜,靜的如同一潭死水,快要到牀邊時,艾琳回頭對瘋子說:“不管待會看到什麼,都不許喊出聲音來,更不許暈過去。”
丁峯汗毛都豎起來:“瞧你說的,好像待會會見到鬼似得。”
他話才落音,艾琳已經把蠟燭舉到了牀邊,啊——他剛想尖叫,艾琳捂住了他的嘴,只見牀上躺着一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糟老頭,無法形容那是一幅怎樣的面孔,讓人很容易聯想到殭屍。
“別怕,他是人不是鬼。”
艾琳自己也嚇得兩腿直哆嗦,卻極力安撫着丁峯。
牀上人睜開了眼睛,目光空洞的望着他們。
她走上前,努力告誡自己,不要怕不要怕,那個人是唐哲的外公,“爺爺,你好,我是唐立勳的女兒,我現在救你出去,你別出聲。”
她迅速從口袋裏摸出一把鑰匙,顫抖的把他手腕上的鏈鏈打開,其實心裏清楚,就算她不叮囑,他也不會出聲的。
他好像已經被漫長而又痛苦的歲月折磨的不會說話了。
“我是偷偷過來救你的,時間有限,我們趕緊走。”
她攙扶着蘇萬昌下牀,可蘇萬昌根本走不了路,沒走兩步便摔倒在地上。
艾琳急了,衝着躲在角落邊瑟瑟發抖的丁峯低吼:“快點過來揹他呀。”
丁峯頭搖得像撥浪鼓:“不行,不行,我害怕。”
“現在是害怕的時候嗎?待會被唐立勳發現,你死都死不了!”
正僵持着,突然聽到隔壁有人敲打門的聲音:“誰把我門鎖上了,誰???!!誰”艾琳認得那是唐家家僕的聲音,急忙撲到丁峯面前,拽着他的衣領吼:“還不快點去!”
被逼到梁山了,丁峯硬着頭皮背起地上的沈萬昌,三個人摸黑出了院子,丁峯跑的跟飛一樣,雖然背上揹着個人,可那人輕的像是一張紙片兒,毫無份量。
到了後花園的後門旁,艾琳氣喘吁吁的對丁峯說:“車子我已經聯繫好了,你現在立刻帶他去威海,把他交給我父母,就說是我說的,讓他們好好照顧他,有什麼要問的直接打電話給我。”
丁峯抹把汗:“那你呢?”
“我當然是留在這裏了。”
“可是唐董事長髮現人不見了,一定會調查吧,到時候查到是你,他能放過你嗎?”
“管不了那麼多了,你先帶他走,再晚被發現,不但今晚白忙活,你也會被我連累到。”
丁峯有些感動,“艾琳,原來你打心眼裏並不想連累我啊,對不起,我還以爲你不顧我的安危把我往火坑裏推呢……”
“行了,現在是煽情的時候嗎?快走快走。”
丁峯揹着沈萬昌疾步衝出唐家後花園的門,身影很快消失進茫茫人海。
艾琳長舒了一口氣,心中壓着的一塊大石頭終於重重的落下,雖然知道自己的行會讓自己接下來的日子很不好過,但她卻完全不在意,能救下唐哲的外公,她覺得很開心。
毅然決然的返回唐家別墅,倔強的身影在月光的照射下,拉的很長很長,年輕衝動,可以爲愛情不顧一切,也可以爲了愛的人不顧一切,卻不知,一腔熱血最終換來的是怎樣的結果,給自己帶來的又是怎樣的人生。
洗了個熱水澡,已經是凌晨二點半,躺到牀上準備好好的睡一覺,有了精力纔好面對明天,明天,她合上眼,彷彿已經看到一場鋪天蓋地的暴風雨在噼裏啪啦的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