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違的趙曉然,像是一下子老了三四歲。雖然她的穿着仍舊很華麗,但是神態和臉色都不好。

    在她面前坐下,黃星像是面對一個剛剛認識的陌生人。趙曉然指了指餐桌上的菜,說了句:都是你喜歡喫的菜。

    黃星想說一句,你還記得這些?但沒說出口,只是含沙射影地回了句:我的愛好已經變了。

    趙曉然淡淡地一笑:這麼快?

    黃星說:沒你快。

    趙曉然倒上兩杯白酒,遞給黃星一杯說:喝一個。先。

    黃星接過來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有事說事。我想我們到了了斷的時候了。

    趙曉然也不含糊,一口喝掉了自已的那杯酒,然後安靜地凝視着黃星:混的不錯,當辦公室主任了,據說是二把?

    黃星道:僥倖。你約我來,不是爲了專程恭喜我的嗎?

    趙曉然一邊給杯子裏添酒,一邊說道:當然不是。你還記得我們剛剛認識的時候嗎,當時你還很單純,像個大男孩,你一邊走路一邊啃蘋果,我在你前面走,不小心丟掉了手裏的書,你走過去幫我把書揀起來……

    黃星打斷她的話:夠了,我不想聽。我想聽的是,什麼時候去辦手續。

    這麼着急嗎?趙曉然端起酒杯靠在嘴邊,伸出舌頭輕輕地品了一口:你和你們公司的付貞馨,發展到什麼程度了?

    黃星覺得莫名其妙,皺眉道:跟你沒關係的事情,能不能省略?

    趙曉然道:即使是朋友,你也應該告訴我。

    黃星道:我有不說的權利。

    趙曉然自嘲地一笑:是呀你已經不是以前的黃星了,我老是把你當成是……好吧,我們談點兒現實的,關於離婚,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黃星想噴她一臉口水,離婚當時是趙曉然率先提出來的,此時卻莫名其妙地問我想清楚了沒有,何其滑稽!黃星不耐煩地說:我和你一樣,很堅決。

    趙曉然將酒杯放下:但是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堅決。

    黃星一驚:趙曉然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趙曉然沉默了片刻,突然淚眼婆娑地望着黃星,一字一句地說:我想回來。

    黃星猛地一振。冷哼了一句:你還回得來嗎?

    趙曉然機械地點了點頭:經歷了這麼多事,我現在才明白,真正對我好的,除了我父母,我奶奶,那就是你黃星。可惜,我沒有珍惜。

    黃星覺得趙曉然轉變的有些詭異,他懷疑趙曉然已經被黃錦江甩了,當她失意之後,纔會想起自已的好。其實黃星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對於那些官場上所謂的嬌子來說,情人和小蜜只不過是衣服,穿膩了便馬上扔掉再換。只可惜趙曉然沒意識到這一點。或者說,當她意識到自已只是黃錦江的一件衣服時,已經晚了。

    黃星道:說這些還有用嗎?

    趙曉然突然抓住黃星的手,強調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黃星反問:相信你又如何?

    趙曉然眼睛裏閃爍出些許白亮:我知道我做了太多傻事,對不起你的事。但是你知道嗎,在我心裏,最重要的那個位置上的人,始終是你。

    黃星一擺手道:夠了夠了!被……黃星本想說,被甩了就回來找我消遣,我黃星不喫你這一套。但又覺得這樣說太殘忍,於是硬生生地將後話吞回了肚子裏。畢竟夫妻一場,相愛一場,那種刻骨銘心的愛,雖然已經化成了恨,但是卻註定會成爲黃星心中一輩子的記憶。

    趙曉然卻品讀出了黃星想說的話,自嘲地嘆了一口氣,說:看來你看出了,我被甩了。你一定很高興,幸災樂禍對嗎?

    黃星再次嚴正強調:別談話外,談一談跟我們都有關係的事。

    趙曉然道:我說的這些,跟你我都有關係。

    黃星道:有個屁關係!我和你之間,現在唯一的關係,就是要抓緊離婚的關係!我耗不起。

    趙曉然反問:找好了下家,急着想再婚了?

    黃星咬着牙重複道:我說過了,我的事跟你沒關係!

    趙曉然說:夫妻還是元配的好,經歷了這次洗禮,我想我們的情感會更加牢固。我會盡全力維繫好我們的婚姻,把裂縫縫合。我知道你仍然很愛我,我能再回到你身邊嗎?

    黃星覺得甚是可笑,曾經那個高傲冷豔,不可一世的趙曉然哪去了,或者她今天是吃錯藥了?

    趙曉然攥住黃星的手,她手上的力度,證明着她的確是想回來了。只不過,她這次回來,不會給黃星帶來任何驚喜,反而是負累。

    黃星道:那是以前,現在我已經不是以前的黃星了。趙曉然,我告訴你,我這裏不是旅館,想走就走想回就回,你還是現實一點吧。這樣,明天上午九點,我會去你海華等你,我們一起去民政局把婚離了,這樣你也解脫了我也輕鬆了。

    趙曉然抓着黃星手站了起來:但我不想輕鬆!我想要的是你,是我們那個原本溫馨的家庭!

    黃星冷哼了一聲,沒再說什麼。他第一次覺得,趙曉然真可憐。

    但這種可憐,並不是值得別人去同情。

    黃星覺得很是不可思議,他覺得趙曉然像是在拿婚姻光兒戲,當過家家。

    曾經,是自已那麼深愛着她,爲了給她幸福,自已一直在拼搏努力。但最終還是沒能留住她。到如今,自已終於混出來了一點點的名堂,承蒙付潔看重,當上了鑫緣公司的二把手。她卻突然要回心轉意了。

    黃星沒再停留,儘管趙曉然再三挽留。他匆匆地走出了包廂,臨走時丟給趙曉然一句話:記得明天在海華等我。

    隨後黃星直接打車回了小區。在樓下,黃星看到了百年難遇了一個場面:付潔正和付貞馨在樓下打羽毛球。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這兩個俏美的身影,卻那般深刻,充滿了青春活力。見黃星迴來,姐妹倆紛紛停止了動作,湊了過來。

    黃星叼上一支菸問了句,哪位美女陪我出去喫飯?

    付潔和付貞馨自告奮勇要去,黃星說,你們還沒喫?付貞馨說,吃了,但又餓了。

    不知爲什麼,黃星這次覺得食慾大振。六個菜被他吃了個精光,還吃了兩碗米飯。付氏姐妹直看的愣了神兒。

    敏感的付潔,不失時機地問了句:怎麼了這是,有心事?

    黃星道:從明天開始,我就要正式解放了。

    付潔問:怎麼講?

    黃星道:明天我去跟趙曉然辦離婚手續!

    付潔言不由衷地道:不知是該恭喜你,還是該……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你可以有更多的選擇。選擇一個愛你的,你愛的,能夠在你事業上有所幫助的人。

    黃星心說,我多希望這個人就是你付潔。但是瞧到付貞馨那恬美的容顏,黃星又猛地猶豫住了。如果付氏姐妹讓他二選一,他很難做出選擇。一個是令自已神魂顛倒的絕代佳人,一個是與自已有了肌膚之親的性感美女,黃星如果選付貞馨,那付潔將自已深深的遺憾;如果選付潔,那對付貞馨卻是一輩子的愧疚。黃星巴不得政府什麼時候能出臺一個一夫多妻制,讓自已能夠心安理得地將這美麗的付氏姐妹全部娶回家。

    但剛剛有這個念頭,黃星卻被嚇了一跳。他不明白自已這是怎麼了,總會有一些不合實際的想法。

    自已的異想天開,貌似是從趙曉然離開自已後,就開始了。

    喫過飯回去之後,黃星想洗個澡早點休息,這幾天事情太多太雜,他有些累了。但是剛剛裹着浴巾出來,就聽到外面有人按門鈴。

    從貓眼兒裏往外一看,竟然是付潔。

    黃星說了句,稍等一下。然後還沒等擦乾身子,就火速地穿好了衣服,開門。

    付潔換了一套運動裝,頭髮被束在腦後,整個人給人一種清新脫俗的美感。見黃星頭髮上溼漉漉的,付潔問了句:洗澡了?

    黃星說,嗯,剛洗完。

    付潔自嘲說,看來我來的真不是時候嘞。她並沒有進屋,只是衝黃星問了句:去打會兒檯球?

    黃星說,好。

    仍然是那傢俱樂部,仍然是那個檯球廳。

    黃星很愛看付潔打檯球那專注的樣子,很迷人。而且他也很樂意用自已這三把刀的水平,去襯托付潔球技的精湛。幾局下來,黃星輸的不亦樂乎,付潔又開始不厭其煩地教他打檯球。

    黃星喜歡這種感覺,他寧可一輩子學不會,一輩子讓付潔當自已的檯球老師。

    晚上九點鐘,二人意猶未盡地準備離開,俱樂部門口,一輛嶄新的帕薩特車上,下來一對男女。男的戴了一副墨鏡,四十歲左右的模樣;女的只有二十多歲,長相中等偏上,但穿着卻性感到了極致,超短裙,黑絲襪,將‘美麗凍人’的傳說,演繹到了極限。

    而實際上,這名男子不是別人,正是黃錦江。儘管他戴了墨鏡,髮型也修過了,但是黃星一眼就認出了他。至於那名妙齡女郎,黃星是既熟悉又陌生。陌生的是,他不認識她;熟悉的是,她肯定是趙曉然的翻版。

    這也意味着,黃錦江的確把趙曉然甩了,而與此同時,又有一名虛榮的女人,步了趙曉然後塵。

    這更像是一個惡性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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