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姥此時暴怒的狀態,周遊看在眼裏,對她這樣隨時會暴起傷人,也不過是用食指輕輕敲擊了下血色石臺。
隨着屈指輕釦失態,而發出“咚咚”聲時,周遊此時神色很是平靜,就連開口的語氣,也極爲慢條斯理:
“宗主”
另外一邊的小院門口,聽到院門被“咚咚”敲響,正在將法寶法器挑選準備的謝雲,匆匆出門時,就見到枯木夫人先一步站在了門口。
門外來人似乎是個熟客,使得向來波瀾不驚的枯木夫人竟然也十分激動般脫口而出了句:“是你”
不知道她看到了什麼,謝雲沒有聽到門外人說話,就發現枯木夫人在激動過後,突然意味深長的說了句:
“真是厲害,竟然連九尾一族也算了進去。”
只這一句,謝雲往院門口而去的腳步就驀然頓住,她臉上表情變得有些怔忡起來。
如果此時滅珠和周遊在的話,那麼就會發現,這個小院,正是之前行車爆炸時,小黑蜘蛛護着自家老大後,隱身而來發現的院子。
此時院內的謝雲,雖然聽不到院外人說了什麼,可只從枯木夫人的話裏,她就已經猜測出幾分來。
果然下一刻,她就聽到那把如風過林水過石的熟悉嗓音,甚是體貼的解釋道:
“談不上算進去,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就如我知道你們兩位要去做什麼,也能提前告知結果一般。”
真的是她謝雲瞳孔驟然收縮,腳步也忍不住加快
似乎是聽到了她的腳步聲,原本擋在院門前的枯木夫人突然笑道:“算無遺策的宗主如此說,我等區區凡人,自然是要聆聽的。”
枯木夫人說着,便拉開院門,對外面的人點頭致意後,轉身拿下斗笠後,給了謝雲一個眼神。
“宗主”
接收到枯木夫人特意拿掉斗笠的眼神後,謝雲腳步頓了下。
她早就知道這位自創蓬萊師門的宗主,有着經天緯地之才,算無遺策之能,但因爲過往種種聽人將之放在神位,心裏本能就生出反感來,直至後來蓬萊傾覆,師門塵封,謝雲心裏真是即有痛也有快
原本以爲她魂飛魄散,可直至如今才發現竟然是陰魂不散
可也是直到枯木夫人看過來時,謝雲心裏種種情緒翻涌,方纔有了那麼一點點覺悟,想起來這位驚才絕豔之輩在修真界中的影響力。
就在謝雲頓住腳步,枯木夫人轉身的剎那,院門外人語氣平平開口道:
“關八爺雖然爲白老做事,可他目的不在師門,也圖不上域外天魔,能夠讓蓬萊九使之一的他,決絕到以自身血肉之軀連帶魂魄都祭獻鬼蜮,想來夫人暫時是追查不到其原因。”
童心站在宗主身後,在周遊眼裏寡言少語的他,如今不需要宗主示意,便主動搶在故魂之前開了口:
他看着摘下斗笠的枯木夫人驀然轉身,語氣一如既往淡漠的說完關八爺事情後,又看了眼沉着
垂下眸,眼觀鼻鼻觀心的童心,像是沒看到謝雲難看的臉色,聲音依舊不急不緩,繼續道:
“而白棋在觀海船之行前,明知道關八爺有投靠域外天魔的意思,卻任由他行動,甚至與謝小姐幾番周旋皆全身而退”
謝雲皺着眉,打斷童心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童心開口稱呼枯木夫人爲“夫人”,而對謝雲,卻只以“謝小姐”稱呼,此時被打斷,也只是垂眸安然站在宗主身後。
知道他身份的謝雲和枯木夫人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猶疑。
“童心,想來她們兩位如今着急出門,”宗主攏了攏孔雀翎,溫和笑道,“你直接說結果吧。”
聽明白宗主意思的童心,配合十分默契的他先是揮手讓傀儡在四周佈下結界。
確保不會有別人聽到,他將身後房車收起的剎那,原本房車所在的地方,便被“嘭”一聲,放了塊牌匾。
破舊的牌匾被擦拭的極爲乾淨,雖然其佔據了房車那麼大位置,可是上面卻佈滿劍痕,以至於此時的近在咫尺的謝雲和枯木夫人,都看不清楚匾額處的字跡。
“你”
看着那塊帶着歲月痕跡,卻被劍氣縱橫切割的匾額,枯木夫人連着謝雲都下意識往前走了兩步。
然而比起神色大變的謝雲,帶着黑紗斗笠的枯木夫人要更爲鎮定一點。
她反應過來之後,先按住了還要往前,像是不敢置信又想要確定什麼的謝雲,深吸口氣的枯木夫人,聲音冷漠中帶着憤怒道:“這什麼東西就往我這兒放,蓬萊宗主未免太自以爲是了”
如果周遊在這兒的話,那麼就會認出,這塊便是在去議事堂之前,他於傳送陣法旁,看到那讓他瞬間頓悟的山門匾額。
只是當時他能夠看到“師門”二字,如今這塊匾額之上,卻是佈滿劍氣,再也看不出半個字來。
“夫人何須現在就動怒呢”宗主袖手淡淡道,“九尾一族已經去了血牢,意味着她答應了域外天魔,各大修真門派在魂女調用的蓬萊面子上,出手解封師門議事堂”
說到這兒,宗主眸色幽深:“我從故地而來,別無他物能做見面禮,不知這份可夠兩位隨我走一趟呢”
像是配合着她的話般,童心伸手做了“請”的手勢。
與此同時,在血牢的狐姥聽到周遊驀然的一聲“宗主”,伸出去五指成抓的手,在半空中僵持一會兒,最終還是撤了回去。
“哼”
狐姥冷冷看着周遊,哼了聲後,到底還是追問道:“你究竟知道多少”
話一出口,她便像是知道不對勁,下意識改口,生硬的轉移話題道:“你身上的紅線蠱應該發作了吧”
周遊明白,自己之前的猜測,十有八九是真的。
只是想到戴琳娜最後提醒自己紅線蠱與魂女血色三菱錐的事情,聽着狐姥生硬轉移牽出這話題,周遊也就只當第一次聽般,挑了下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