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從未曾和周老大你說過嗎？”
然而無論是方丈山，亦或者秦琳口中的非人界，周遊仔細回憶了下，能夠確定的是，故魂從前都不曾提起過半分。
其實周遊也明白，很多事情，如果蓬萊宗主並非是有心隱瞞，只是她恐怕早就習慣了那種站在紅塵之外，不涉因果的沉默。
“如果你指的是方丈山或者非人界的話，沒有。”
別說這些，什麼魔種跟慾望花的關係，周遊在聽秦琳提起時，也是滿臉懵逼。
只是他面上雖然端得住，可心裏卻十分複雜。
但比起當初被小黑蜘蛛欺瞞，此時周遊或許是大風大浪經歷的多了，反而還能夠心平氣和去揣測故魂態度。
就如在時光幻境時見到的安雪、晴兒、日青青甚至是魂女的事情一般，當初被算計的是故魂，可最先灑脫放下舊日恩怨的也是她。
其實周遊覺得，或許數千年前的事情，如果不是再被日青青聯合域外天魔針對的話，大概那位蓬萊宗主早就已經遺忘了。
可只看當初在方天畫戟時魂女日青青那般瘋狂的殺意，周遊便能知曉她從未放下，所以纔會失態。
世上事情總是這麼奇怪，明明僞裝算計的是日青青，她對故魂做的事情可以算是恩將仇報了，可惦記千年放不下的卻是她。
想到這兒，周遊倒是忽然有點明白故魂摔下蛟窟道時用留遺言方式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了。
“宗主從未說過，想必是要我自己去尋找答案和解決處理吧。”
心裏這麼想着，周遊對於巫妖剛纔提起非人界時的態度也有了轉變。
畢竟與故魂相處至今，他也算是深刻領教到，若是有些事情她不想說，那麼周遊就算再怎麼去調查，也都只是徒勞而已。
之前的魔都和京城那些所見所聞，周遊已經無數次驗證過着一點了。
所以在彷彿自言自語的說完後，他雙手握緊着乾坤扇，就好像是下定決心般，不等巫妖開口，周遊便又一擡乾坤扇，笑起來道：
“算了，你不用說。”
既然已經決定要獨當一面，那麼遇到點兒困難就畏首畏尾的，那麼也就不配當什麼蓬萊門主了，更不用說擋在故魂面前，周遊這麼想着，原本因爲巫妖提起非人界時那語氣而產生的動搖便完全變成了戰意。
巫妖躊躇片刻，而後像是下定決心般，擡腳走近周遊，與其他十惡不赦拉開距離之後，便擡手打出道隔音結陣。
確定四周沒人能夠聽到兩人對話後，巫妖這才壓低了聲音問道：“周老大，宗主還在深淵是嗎？”
“爲什麼這麼問？”周遊微微眯起眼，低頭俯視着看起來比八歲小孩還要矮上幾分的巫妖，面上神色卻不變，連聲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平和反問：“你想知道什麼？”
或許是不喜歡被人俯視，巫妖腳下運轉妖力，空氣從虛變實，如同站在板凳上般，甚至比周遊還要略略高出小半個頭後，這才重新開
“周老大，你應該聽過五彩母石吧？”
五彩母石？
要說五彩斑斕的石頭的話，雨花石勉強能算，不過石頭還分公母嗎？
仔細想了下，周遊覺得巫妖這種被迫宅了數千年的大妖，現在特意提起來，恐怕不會是雨花石這麼簡單，稍稍思索過後，他選擇最有可能的試探道：
“傳說中女媧補天的五彩石？”
要說五彩石的話，格調高一點的，周遊也就只知道這一種了。
結果巫妖眼底卻流露出三分不屑來：“那算什麼，我說的是洪荒之初蘊養出仙、神都爭相追逐的五彩祥雲母石。”
他這話讓周遊聽得眉心微微一跳，因爲雖然在時光幻境與深淵中將過往記憶盡數想起，但因爲三世輪轉的記憶量太過龐大，以至於直到巫妖提起，方纔恍然：
“那不是隨着洪荒而覆滅了嗎？”
若非洪荒動亂，也不會有之後的上古之戰，仙、神、妖、魔的各方大能盡數衰落，靈氣迴歸天地，從而修真的人界崛起。
這成千上萬年的動亂過往太過久遠，以至於周遊即便能從邪帝記憶中窺探一二，卻始終有種不堪回首的感覺。
“世人以爲九州只論人族，卻不知道自洪荒時，仙、神、妖、魔等各方強悍勢力便已經佔據九州，鬼蜮、無盡之海等雖然勢頭微弱，甚至在時間洪流之中已經沒落的連傳說都剩不下，唯虞仁他們還孤守舊地。
而其中非人界恐怕就是第一個不願在天道下覆沒，而與域外天魔聯手的存在了，用你們話來說，恐怕就叫內奸？”
事情過去的太過久遠，久遠到周遊完全遺忘，然而這些卻不能跟巫妖說，所以他只能故作鎮定的問：
“我記得宗主說的九州指的是觀海一族和夜魂族他們……等等，觀海一族其實就是無盡之海？那夜魂族呢？屬九州那一脈？”
巫妖沒直接回答周遊這個問題，反而道：“周老大可還記得，當初你以夜魂草，換來宗主交授你劍道，甚至還特意尋人爲你打造焚天？”
自然是記得的，在時光幻境裏面看到石中劍，他便已經隱隱有了種預感，只是後來劍靈喚醒趙梓彤，周遊注意力就被轉移。
如今在聽到當年劍道的事情，周遊只沉默看着巫妖，安靜等他下文。
“或許你忘記了，或許是完全不願回想，但我可以告訴你，當年洪荒初始，天道之下，真正分立的是十四州，所以長生道者以證劍道只需一劍。”
當年一劍光寒十四州的傳說並非傳說，而巫妖想要說的話是周遊在時光幻境所逃避，不願回首的往事，連帶着邪帝對於九州回憶都彷彿被時間洪流覆滅，俗稱選擇性遺忘。
以至於現在重新又被提起，周遊眼神中本能流露出一絲戒備來。
巫妖卻忽然收住話題，而後笑了。
“說人話，笑什麼？！”
一個看着都沒八歲小屁孩大的豆丁，忽然笑得這麼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