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遊還是頭回聽到“沒這麼簡單”這樣的話。
“我聽聞，周門主廣邀修真界各大門派，下月初三聯手繳毀魔巢？還會贈送驅魔丹？”
謝雲說着嘆了口氣，像是有些無奈道：“希望周門主你能夠明白，讓蓬萊宗主連着九州各方都無比頭疼的域外天魔，其實力絕對超出你我的想象。”
其實謝雲很想要明着說清楚，周遊這聯合修真界各大門派，還把時間預定好，明擺着就是給域外天魔當靶子的。
“你是想說，域外天魔沒那麼蠢，等着我們上前絞殺？”周遊見謝雲說話還留有幾分餘地，不由笑了下，自己挑破這層窗戶紙。
哎？
這麼直白的嘛！
謝雲愣了下。
周遊聳聳肩膀，說得很是無辜的眨眨眼。
“誰告訴你，我要等着一大幫子人去打羣架的？”
不是嗎？謝雲雖然沒能理解，可卻很明顯鬆了口氣。
拍拍她肩膀，周遊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我給各大門派的原話是，只要下月初三去魔巢，就贈送驅魔丹。”
“這其中有什麼區別嗎？”謝雲倒是真心有些疑惑起來。
可週遊現在這話，明顯是另有玄機的意思，只是這其中的玄機，她卻猜悟不透。
看了凌霄寶座上闔眼沉睡的人，周遊忽然就體會到了種歲月靜好的意味，垂下眼眸的眼底，閃過一抹笑意，連帶着對謝雲都語氣和善起三分來。
“佛曰，不可說。”
帶着謝雲賠禮道歉那十一盒玄晶石，以不可說的神祕姿態，離開方丈山拍賣會之後，周遊推着凌霄寶座倒是沒有急着用神行千里。
此時雖然是隆冬時節，但拍賣會場外的連綿紅梅長道上，陽光透過枝丫，斑駁落在平坦寬敞的道路上，推着故魂行走其間的周遊，心底依舊是少有的安好感覺。
似乎自從進入戰隊，就與腥風血雨爲伴，後來踏上修真的長生道路，更是再也沒有這樣停下來，慢慢走走的時間和心境領悟。
不，或許只是因爲身邊有這麼一個魂……想到這兒，周遊下意識低頭，去看凌霄寶座上面的人。
“阿故。”
在這方紅梅長道上，周遊就看見了不知何時睜開眼睛的故魂，下意識揚起嘴角，笑意直達眼底眉梢：“你醒啦，感覺好些沒？”
然而睜開眼睛的故魂，那雙如秋水明眸的眼，此時卻閃過一抹暗紅，在凌霄寶座上的她，剎那如水蛇般。
“自然是很好的，怎麼，你現在看起來，好像很生氣似地，難道你不希望我醒過來嗎？”
依舊是如風過林水過石的聲音，可沒有了獨屬於長生道者的放眼天下，反而帶出幾分魅惑來。出自一模一樣的音容相貌，感覺卻完全不同。
周遊臉上笑容幾乎是剎那凍結，眼底殺意凝聚的同時，二話不說，直接焚天劍出鞘。
長劍震鳴，周遊微微擰眉。
“是幻境？”
以劍替代扇，使用出乾坤十二式中驅邪的周遊，很快就確定，眼前所見，完全就是一場紅梅幻境。
特麼現實果真很骨感！
其實周遊自己也知道，謝雲即便身爲方丈山中人，只怕花費這麼多心思，又是拍賣會，又是贈送玄晶石的，只怕是來者不善。
可謝雲究竟有什麼目的周遊不關心，他視線落在隨焚天劍氣化作齏粉的凌霄寶座上。
“阿故在哪裏！”
沉默了許久，那頂着故魂面容的女子方纔開口問道：“我明明什麼話都沒有說，你是怎麼發現我不是蓬萊宗主的？”
事實上，在假故魂開口之前，周遊在與其對視那一剎，就已經認出了她不是本尊。
“按理來說，這方紅梅幻境應該是能夠阻絕你們之間契約的。”
假故魂眉頭緊鎖，彷彿是遇上了難解的問題般。
周遊倒是輕鬆的笑了笑：“你會認不出自己的手嗎？”
坦白來說，的確是周遊在謝雲那邊放鬆了警惕，或者更準確一點來說，應當是那種有故魂陪着，就歲月靜好的感覺，讓他對很多事情都處於一種無所謂態度。
“是我小看了你。”
假故魂見周遊那般輕鬆，反而也跟着笑起來，甚至乾脆承認道：“如今的你，和當初在魔都時，當真可以說得上是脫胎換骨了！”
攤攤手之後，面對着假故魂，周遊倒是依舊還能維持着冷靜和從容，甚至笑着說一句：“不敢當。”
“周門主難道不想要知道，真正的蓬萊宗主去哪裏了嗎？”
雖然對於周遊這態度有些把不準，但轉念一想，假故魂又覺得，反正不管對方是什麼態度，都不影響今天設下的局。
看着假故魂輕輕鬆鬆避開焚天劍氣，任由假的凌霄寶座被摧毀，周遊再次攤了攤手，語氣透着股隨意道：“我猜，你單獨來找我，又不主動開打，估摸着應當是想要跟我合作？”
“那不知道周門主的意思是？”假故魂瞳孔微縮。
或許是假故魂沒有打架的苗頭，所以周遊也挽了個劍花，收焚天劍入鞘之後，他語氣依舊淡淡道：“不管是方丈山還是你們域外天魔能曾經得罪過我，但前者剛剛纔送給我十一盒玄晶石，比得上之前拍賣品的價值，就不知道，你們能夠給什麼？”
這話周遊埋了好幾重坑，即是試探這個假故魂是不是真的來自域外天魔，也是想要知道對方有沒有聽到之前謝雲的身份。
雖然謝雲敢直白透露還未曾結束的臥底身份，應當對拍賣會有着絕對自信，纔敢承認的，可週遊覺得機會就在眼前，不試探一下，就頗有種野獸白白把到手的肥肉讓給別人——完全沒有道理不是嗎？
“你在套我話？”
假故魂也不傻，立刻就聽明白了周遊言辭之間的試探。
見她如此，周遊笑得越發意味深長起來，“現在可不是我在求着你們域外天魔啊，下月初三的各大門派齊聚魔巢……”
“喂，話可別說的那麼滿啊，如今蓬萊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