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很暗,屋裏瀰漫着一股濃烈的腥臭味。賈建元感覺胸悶,噁心,他正是因爲這陣噁心醒來的。
賈建元感覺自己做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夢,腦袋像宿醉未醒似的昏沉沉的,太陽穴就像被紮了根針一樣疼。渾身肌肉痠疼的厲害,竟然提不起一點力氣。
微弱的光順着門縫透射進來,一點一點的被四壁吸收,慢慢的顯示出了房間的輪廓。賈建元這才發現他赤身裸體的躺在浴缸裏,渾身沾滿了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黏糊糊的,這股腥臭味就是從他身上發出來的。
離他不遠,一個女人背對着他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
賈建元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裏。過了好半天他才鼓起勇氣從浴缸裏站起來,慢慢的朝着女人爬過去。
女人的腹部上插着一把刀。刀很小,就是那種廚房裏最普通的小刀,兇手很殘忍刀柄幾乎沒入了女人的肚子裏,地上是到處是還沒幹涸的血跡。
齊腰的長髮如今像枯草一樣散落在女人的臉上,瞪着一雙空洞洞的眼鏡直勾勾的瞅着賈建元。
驚恐萬分的賈建元尖叫一聲,高亢的聲音聽起來像是野貓的嘶鳴,乾啞短促,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隨即連滾帶爬的逃出了衛生間。
過了半晌,賈建元才稍微平復了一下慌亂心跳。
房間裏開着燈,看屋子的佈局應該是酒店那樣的地方,地上鋪着厚厚的地毯,大約十二三平的樣子,屋子中間擺着一套真皮沙發,臥室和小客廳之間是一道透明玻璃做的隔斷,臥室的玻璃隔斷用薄薄的紗簾擋着,裏面是一張厚厚的雙人牀。
賈建元對面的鏡子裏一個怪模怪樣的男人正緊緊的盯着他。賈建元嚇的兩腿止不住的哆嗦,緩了半天神,才發現隔斷玻璃上的影子竟然是他自己。
賈建元對着鏡子摸了摸光禿禿的腦袋,這不是他原來的髮型,他身上所有的毛髮都沒了,包括眉毛,甚至是下邊。他已經說不上來是恐懼還是麻木,赤裸的身體上被塗滿了血色的符文,密密麻麻的符號佈滿了他的全身,像一條條猙獰的蟲子,從脖子往下一直到腳背上,都是這些猙獰可怕的東西。
他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光禿禿的腦袋看起來醜不拉嘰的,再加上身上奇怪的紋身,讓他和怪物也沒什麼區別,恐懼一下子佔據了他的心底。那豬頭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賈建元有些懷疑身上的這些血色的符文是用衛生間裏那個女人的血繪製的。一想到這裏賈建元的心裏就一陣膽戰心驚,他使勁用手擦了擦身上的痕跡,不過他絕望的發現這些符文像是長在他身上一樣根本擦不掉。
他不敢再盯着鏡子裏醜陋的自己,屋子裏雖然亮着燈,空氣中卻瀰漫着難以言表的陰冷氣息,似乎在某個角落裏,那個猙獰的東西正緊緊的盯着他。
不敢多想,賈建元在沙發上找到了自己的衣服,胡亂套上之後,隨即頭也不回的逃了出去。
出了門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裏鋪着紅色的地毯,這裏應該是酒店無疑,從走廊上向下可以看見樓下橢圓型的游泳池,燈光下碧綠的游泳池裏,有三四個穿着比基尼泳衣的人。
看到有人,賈建元的心裏才稍稍有些安定了下來。
走到電梯口,賈建元伸手按了一下電梯的開關,或許是夜裏的原因,並沒有讓他等多久,電梯就上來了。
要不要報警,賈建元猶豫了好久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先不說襲擊他的那個豬頭,警察會不會相信他的話也不好說,更何況從現場上看最大的懷疑對象恐怕是他吧?
他身上的紋身怎麼解釋?一個渾身畫滿詭異符號的禿子?保不準警察會把他當成某個邪教瘋子。
豬頭、女屍、還有詭異的符文就像一個巨大黑洞,把他拖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泥潭之中。
賈建元乘着電梯到了樓底。還好大廳裏沒有什麼人,他怕有人會注意他。賈建元把衣服的領子往上提了提,低着頭匆匆的溜了出去。
酒店的對面是一條大路。賈建元用左手擋着光踏上了馬路,身體裏殘存的搖晃感讓他特別討厭燈光。
一輛車在賈建元面前刺耳的剎住了,賈建元以爲他避開了,可結果只是踉蹌了幾步,腰部受到了輕微的撞擊。賈建元腿一軟,跪倒在車道上。
“對不起,傷着了沒有?”
賈建元只看到從車上下來的人穿着藏青色的牛仔褲的下半身。是一個年青女人的聲音。
“沒事沒事,我因爲發燒有點頭暈,你走你的吧。”
那女人把他扶起來,賈建元有點慌亂的甩開她的手臂。
把他扶起來的是一個面容嬌俏的女人,看起來也就20來歲的樣子,賈建元匆匆撇了一眼,趕緊低下頭,他現在的樣子有點嚇人。
“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不知道女孩注意到他的樣子沒有。周圍開始聚集起看熱鬧的人。賈建元心裏暗暗着急起來,他害怕人羣,裏面一定有愛管閒事的人,必須馬上離開這裏。
“不是說了你別管了嗎”
“可是......”
女孩不安的看了圍攏過來的人羣。
“那好吧,請你帶我一程吧”
賈建元坐在副駕駛上,他一直低着頭,直到車子發動起來,才稍稍鬆了口氣。
“你真的不要緊嗎?”姑娘一邊開着車子一面問。
“嗯”賈建元低着頭答應了一聲,“這裏是哪?”
“文明街”姑娘不明所以的答道
“不是,我不是問這是什麼街道,我是說這是什麼地方”
“哈爾濱”
“時間呢?”
“8:00”女孩奇怪的看了一眼賈建元,想了想加了一句“7月8號,2017年”
賈建元沉默起來,從網吧出來到遇到豬頭一樣的怪物,他被人從家裏拉到了離他家大概400公里之外的HEB市。從時間上已經過去兩天了,對方爲什麼要這麼幹?不是綁架的話,難道僅僅是爲了栽贓,那麼爲什麼非要是他?不管怎麼想,他都不應該和這樣詭異的事情有任何聯繫,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一道道霓虹從車玻璃窗上劃過,賈建元出神的望着車窗外邊。
“我叫向井裏,如果你不去醫院,請記下我的電話號碼吧,萬一有什麼事情可以找我”
過了一會女孩又開口說道
RB人?賈建元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女孩,他可真沒聽出來對方是個外國人
“中文說的不錯,不過請你放心我不會找你麻煩的”賈建元生硬的回答道
女孩默不作聲的開着車,
“是因爲我是RB人嗎”過了一會向井理又開口了
“什麼?”楞了一下,賈建元才反應過來,他不告訴向井理名字是因爲怕惹麻煩,他可不認爲以後會和她有什麼交集。
想了一下賈建元含糊的說道“我沒有手機”
“唔”向井理奇怪的看了一眼賈建元,沒再說什麼。
賈建元出神的望着窗外,HEB市的高層建築羣的如同一座座高聳的鋼筋混凝土怪獸,整個城市在他的眼裏更像是一座玻璃和水泥混合的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