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江山賦雪 >第三章:祈侯容戟
    容弦仍未離開聽楓閣,此時正批閱各級地方奏上來的奏文,央月匆忙走上前去,“殿下,大王宣你進宮一趟。”

    “知道什麼事嗎?”

    央月搖頭,“這屬下不知。不過……祈侯殿下剛剛也入宮了!”

    容弦放下了手上卷疏,含笑點頭淡淡道,“走吧!”

    央月隨於容弦身後離開聽楓閣,徑直出了府。而世子的專屬坐騎千里玲瓏已經牽到了府門前等候,容弦快步翻身上馬,輕喝一聲便朝王宮而去,兩個護衛緊隨於後。

    其實世子府距王宮不足半個時辰的距離,何況以世子的身份,更該是乘金輦馬車之人,只是由於容弦自十五歲隨大將軍穆顯出戰一次,此後多年也數次隨軍征戰沙場,所以他不喜馬車,騎馬於他反而更適合。

    普朔國四海之內,能有權將馬騎入宮門的,也唯當朝世子一人,哪怕二公子祈侯容戟或者三公子文陽君容澈也都不行。

    “……好厲害哇……”

    聲音雖然極微,但要引起央月的警覺已經綽綽有餘,而且世子府昔日從來沒有小孩子,不必想也知道是誰了。

    央月轉身朝府門右側的紅楠柱後走去,她所料果然不錯。

    央月在青翎身後站定,含笑眯眼,輕聲笑問道,“翎兒姑娘,你到這裏來做什麼?”

    “我有看到弦哥哥,飛一下就騎着一條白馬出去了,好厲害耶……”依舊保持着偷看姿勢的青翎完全沒發現剛剛還在她視線裏的央月已經不見。

    “可是翎兒姑娘,馬應該是講一匹的吧!”

    青翎恍然大悟,立刻笑着轉過來,附和道,“對,就是就是……”話還未說完便頓時卡住了。

    因爲她看到來央月,還有央月面上似笑非笑的眼眸。

    青翎雖然性子頑,卻是有些怕央月的,因爲她好像從來不笑,眼神也冷冷的,腰間還總佩着一柄長劍。

    恰時青洛匆匆從晚苑趕過來,看見青翎正在府門前,表情像是做了賊一般,旁邊還有央月,她連忙走過去,“央月姐姐,翎兒她……”

    央月收起來笑意,神色無瀾,聲音淡淡,“帶她回去吧!府裏去哪裏你們都自由,但是沒有允許,不能出府。”

    青洛禮貌低頭應是,而後便牽着青翎回了她們居住的晚苑。

    “……姐姐,我剛剛看到弦哥哥騎馬出去了,弦哥哥不僅長得真好看,騎馬更好看!”青翎憨嘻嘻的笑着,眼中還不乏得意之色。

    “剛纔還說要賴人府上一輩子,現在就改口說好話了!讓你不隨便亂跑你也不聽!”青洛沉着臉色訓道。

    “那、那……翎兒下次一定不會了嘛!”青翎假裝委屈,一副可憐兮兮表情都看着地上。

    青洛火大了,“你還敢有下——”話還沒說完,對上青翎漂亮的小臉上委屈可憐的眼神,青洛心裏咯噔一下,就軟下來了。

    但是青洛還是強冷着臉繼續道,“你自己說的,不會有下次了,再有的話,看姐姐不好好收拾你!”

    青翎連忙低頭應是,態度可謂誠懇無比。

    但是要是看到她此時低着的臉上的正得意偷笑,任誰都知道她明明就是在應付。

    其實她哪是在認錯,她是在心裏盤算着下次要去哪兒一定不要讓姐姐知道,也不要讓那個看着兇兇的央月姐姐知道,誰都別想知道。

    對,就是這樣,看你們拿我怎麼着!

    “咳咳咳,咳……翎兒,笑夠了嗎?”青洛正彎腰側身看着青翎的低得誇張,笑得更誇張臉。

    青翎猛的打了一個激靈,小臉一下僵住。

    然而此時該青洛笑了,從背後緩緩拿出一卷竹簡,溫柔地放在了青翎的手中,“五十遍,晚上我檢查!”

    然後完全忽視青翎快哭出來的憂傷眼神,自顧自坐到庭中石桌前,拿出另一卷慢慢看着。

    這下青翎小姑娘算是明白了,想在那麼精明的姐姐那裏討好處,是要等下輩子了!

    青翎垮着臉不情不願的去房間裏拿了筆墨紙硯出來,坐到青洛的旁邊,邊磨墨邊偷觀察着青洛的臉色,然後慢慢拖拖的邊抄邊讀起來。

    “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

    “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大車無輗,小車無軏……”

    …………

    朔威王身着硃紅蠶絲勾芡黑色錦袍隨意側於王座之上,雖因常年過度勞累而白髮早生,卻是威嚴依舊,半分不減盛年時。

    威王將一卷奏疏遞給貼身胡公公,胡公公便明白地將奏疏下呈給已花甲之年,鬢髮微霜首輔老大臣於世初。

    “這是南嶺官銖地下坊私鑄案的查實奏疏,於卿,這案子你怎麼看?”

    於世初打開奏疏粗略看了一遍,然後轉遞給世子容弦,回道,“南嶺雖遠離凰安,卻也是不比一般的州級地方,如今竟然出了這樣的案子,不僅有損地方子民利益,更是挑

    戰王權國威,萬萬不可姑息!”

    威王點頭,“弦兒,依你看呢?”

    “兒臣同意於大人的論斷,而且南嶺之類,恐怕還不是個例,去年離州交上的貢賦便是超過了常理,雖說朝中一直如此鼓勵,可這個數字,已經基本與王都凰安相差無幾了。兒臣也暗中派人去過離州,當地物價混亂,且明顯高於全國各地,如此反常,其中緣由,不言而喻!”

    威王聽得有些震驚,“那之前爲何不報?”

    “兒臣在得知消息後再派人去詳細覈查時,此事卻如同從未發生過一般,物價已然平穩,官銖沒有半分錯漏。這些人反應太快,證據也被全然抹除,已經無從下手,況且離州畢竟乃是邊戍,姜國更是虎視眈眈,這些勢力也未必安分,大肆查辦則勢必牽動邊境安危,此則得不償失,利弊權衡之下,也便只能暗中逐步清除了!”

    “邊戍不可大動,也只能如此了!”威王手指重複輕擊着玉案,嘆了口氣,目光落向容弦右側的祈侯容戟。

    “戟兒顯有入殿議事,對於此事件,你可有什麼看法?”

    容戟輕微頷首,十分恭敬地上前應道,“回父王,王兄方纔也說,南嶺一案並非個例。換句話說,南嶺卻是其中最大一例,既然如此,爲何不以南嶺之案替其他各級地方做個例,讓其他地方爲之膽寒,再不敢犯!”

    “殺雞儆猴?”

    “是!”

    威王沉思片刻,而後問道,“於卿,弦兒,你們如何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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