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用力過度的結果是傷口再次崩出了血,旁邊的大夫人以及其他妾室都嚇得連讓他不能動怒,重要的是先保重身體。
公輸鄰怒極而笑,佈滿褶皺的枯手顫顫巍巍的指着地上的竹片,目光悲憤而陰狠,半自言自語的呢喃道,“是青洛,是青洛,一定是青洛!老夫在家中遇刺險些喪命,大王竟然回一句‘甚以聊慰,望早復愈’就算了!這明擺着就是此事他根本不管……”
大夫人被公輸鄰這天下嚇住,急忙阻止道,“老爺這種話可萬萬說不得,本來大王現在就不太重用您,您要是再讓大王……”
“這話說不得?這話……”公輸鄰猛然頓住。
那個黑衣人說:
……首主讓我轉告你:哪些話能說、該說,但是哪些話不能說也不該說,大人您可記得要先想清楚了,希望不會再有下次!
哪些話不能說也不該說……
……大王去青洛扶上去的,江辭儆也爲青洛馬首是瞻,說來說去,我倒越來越覺得這天下根本就是她青洛的天下了……
一個禍國妖女,一個殘廢之君,這江山要不亡,老夫公輸鄰……
這是昨日下午他與高琮說過的話,而昨日晚上他與高琮便同時遇刺,卻又都不傷及性命,而且那人來去無影,還傳了那樣一句話……
“就是青洛,沒有別人!”
“可她爲什麼要讓人來刺殺您?您又沒得罪她,而且……而且她可是當朝御軍大將軍,大王又完全不管,要真的是她那老爺您,您不是白吃了這虧嘛……”大夫人哭道。
素姨娘也急忙上前,哭喊道,“老爺您要是……”
公輸鄰被這些女人哭得心煩,冷喝道,“全都出去!”
素姨娘愣住,“老爺?”
“出去!!”公輸鄰怒喝道。
“……是。”衆人雖都不願意,卻也只得前前後後退了出去。
“等等!”公輸鄰忽然道。
走在最後面的大夫人立刻停下了來,“老爺有什麼吩咐?”
“馬上把府裏上下所以男僕都給我集起來,找一個右手手背上有刺青的人,一旦找到立刻抓起來!”
他想起來了,昨晚刺他的那個黑衣人,雖然他蒙了面看不清楚他的樣子,但是他卻看到了他拿劍那隻手的手背上,有一個非常顯眼的刺青,而且那是,一隻鳥羽的形狀。
“老爺是說……刺青?”
“快去,找到立刻稟報給我!”
“……是。”大夫人欠身,連忙轉身快步離去。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後,大夫人再次走了進來,只是臉色不是太好。
“抓住了嗎?”公輸鄰問道。
大夫人有些爲難地搖了搖頭。
公輸鄰面色頓時沉下來,“所以是沒抓住,是嗎?”
大夫人卻還是搖頭,“不是抓沒抓住,而是,根本沒有找到……老爺說的,手背上有刺青的人
。”
公輸鄰震住,“你說什麼?”
“怎麼可能……”
公輸鄰望着遠處散落一地的的奏疏,目光卻一點一點地變得凌厲。
青洛,這筆賬,老夫可沒打算就這樣算了!
這一日的將軍府迎來了一位最特別的訪客——容弦。
這是容弦繼位以來的第二次踏出王宮,第一次,踏入將軍府。
然而不太巧的是,在容弦的御駕到達將軍府的前一刻,青洛剛剛離府去了御軍中。
容弦讓隨行的人都在府外候着,也不許言伯驚動府裏其他人,自己獨自一人走進了將軍府。
其實,他不過是想看看,她住着的地方,到底是什麼樣子……
容弦剛走到中庭的時候,一個久違的雪白身影就竄到了面前,它側着腦袋直直地望着容弦,不太靈活的尾巴僵硬地搖動着,一雙空靈的眼睛也睜得很大。
容弦微笑着擡手撫了撫冬兒的腦袋,他知道,它是在歡迎他,“冬兒應該是這個世界上對她最忠誠的,哪怕世上所有人都反對她、離開她,你也會一直呆在她身邊的,是嗎?”容弦看着冬兒輕笑道,“做一隻動物,往往比做一個人,更容易也更幸福……”
冬兒呆呆地望着容弦,它聽得到容弦的聲音,卻聽不懂容弦話裏的含意。
容弦在那裏停留了片刻,然後轉身往後庭走去,冬兒也一直在旁邊跟着,到庭後人工湖旁的時候,遠遠便聽到了自隔湖對面傳過來似曾相識的清幽琴音。
容弦望着那個方向淺笑着,那裏,便是沈昱的居所吧!
“冬兒,我們過去走走?”容弦摸着冬兒的腦袋笑說道。
冬兒像是聽懂了般,主動往容弦手上蹭了蹭,然後便走到容弦前面替他帶路。
容弦走入榭水閣的時候,沈昱剛一曲落畢,見容弦的突然出現,沈昱面色卻是十分淡定彷彿早已知道他會來一般,毫無驚訝之色。
沈昱微笑起身,迎至向容弦面前恭身一禮,“沈昱,見過大王。”
容弦淡然一笑,“孤竟然突然出現在將軍府,沈軍師一點也不驚訝嗎?”
沈昱微笑搖頭,“大王是國之君主,青將軍亦是朝中重臣,何況青將軍還在前世子府以及後來的廷侯府寄居多年,又曾是大王的府衛統領,大王出現在青將軍府上,不是情理之中嗎?”
“沈軍師倒是瞭解得透徹!”容弦淺笑道。
“沈軍師才華橫溢,想必棋藝更是出色,今日難得有此機會,孤可否向沈軍師請教兩局?”
沈昱微笑頷首,“大王謬讚了!沈昱也不過略懂一些皮毛,不過如大王有此興致,沈昱但可奉陪。大王,請移駕閣中。”
容弦淺然一笑,隨即驅椅步入閣中,沈昱也隨後進入,卻是直接引容弦到棋臺前,臺上還有一局未下完的殘棋。
“沈昱一直有自己與自己下棋的習慣,如果下到了僵局通常就會先留在那裏都想出了下一步的走法了再繼續。這是沈昱昨晚未下完的局,所以沒有收起,還望大王不要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