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六月飛火,炎熱似火爐。幾個少年正在河水中嘻戲暢遊。看他們,忽而潛入水底,眨眼功夫,又在丈外冒出頭來,忽而狗刨式划水,互相追逐,忽而爬上河邊大樹上,又縱躍而下,落入水中,砸起個巨大的水花,真似河裏的魚,好不快活。
玩到開心處,一少年道:“我們比比誰待在水中更久怎麼樣?”
其它少年都覺得是個好提議,一個少年數了三聲,幾個少年便都潛入水中,方纔水波起伏的河面,立時水平如鏡。
過了好一會兒,一個少年受不了,先從水裏冒了出來,接着又冒出幾個頭來。
幾個出水的少年互相看了一眼,一個少年道:“還有阿毛和泥鰍沒從水裏出來。”
另一個少年道:“你們說這次阿毛和泥鰍,誰能在水裏待得更久些。”
“肯定是阿毛,每次都是他在水裏待得更久。”
“對,沒錯。”
“好奇怪,泥鰍這次怎麼能在水裏待得那麼久,平日他都是第一個浮出水面的。”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等待着叫阿毛和泥鰍的兩個少年浮出水面。
忽的,一個眼尖的少年,發現了水面上浮着一根小拇指粗細的竹筒。
他暗暗給其它人使了個眼色,衆人領會,其中一個少年出手摁住了竹筒頂上的洞。
很快,只聽嘩啦一聲,又一個少年露出小圓腦袋,衆人都大笑起來。
“泥鰍,你竟然使詐,用竹筒換氣。”
那叫泥鰍的少年知道自己作弊被被夥伴發現,尷尬呵呵一笑。
衆人繼續等待仍潛在水裏的阿毛。
等了好久,仍不見浮出水面,衆人開始擔心起來。
“阿毛怎麼還不起來,會不會在水裏憋壞了。”泥鰍問道。
“呸呸呸,烏鴉嘴。”
衆人聽了泥鰍的話,也開始擔心起來。
他們開始叫喚阿毛,但是並無迴應。
這些人這時纔開始擔心,紛紛潛入水中,等他們浮出水面時,已托起了一個少年,向岸邊游去。
“阿毛,醒醒……”衆人將阿毛擡到岸邊平地上,都緊張的叫喚着,但是任他們如何叫喚,叫阿毛的少年都緊閉雙眼,一動不動。
衆人驚慌,一個少年急問道:“阿毛出事了,我們該怎麼辦?要是阿毛父母知道,非打斷我們的腿不可。”
衆人想起阿毛爹的火爆脾氣,不寒而慄。
泥鰍道:“我聽大人說過,要是溺水,往他嘴裏吹氣,有機會能將人救活。”
“我也大人聽說過,只是沒見過。”
“不管了,阿毛現在還不醒,要是出事怎麼辦,我們總得試試。”
說着,泥鰍俯身掰開阿毛的嘴,深吸一口氣,嘟着嘴便往阿毛嘴上湊。
就在離阿毛頭還有一尺距離,本來一動不動的阿毛突然睜開眼睛,出手擋住泥鰍圓鼓鼓的嘴,嘴裏罵道:
“死泥鰍,嘴巴臭死了,我纔不要和你對嘴呢。”
待他起身,衆人又都一臉不高興的看着他。
阿毛看出衆夥伴不友好的目光,乾笑兩聲,道:“你們怎麼這麼看着我?”
“你爲什麼裝死騙我們?”
“覺得好玩,所以裝死騙你們,看把你們嚇的,是不是感覺很驚喜,很刺激。”想到方纔衆夥伴害怕的模樣,阿毛不禁笑出聲來。
驚喜沒有,刺激倒不小,衆人剛纔的確被嚇到,發現是阿毛整蠱,都磨拳擦掌向阿毛走去。
阿毛看見其它少年不懷好意向自己走來,一陣驚慌,急道:“你們別亂來,我可是會武功。”說着比劃了兩手。
“蛇拳,虎拳,螳螂拳……”儘管阿毛不斷變化武功招式,使得有模有樣,但是衆孩童不爲所動,撲向阿毛一陣拳打腳踢,然後將他擡起往河裏扔去,便一鬨而散,只留下阿毛在水裏不斷咒罵。
“這幫傢伙,竟然下手這麼狠。”阿毛從河裏爬上岸去,撫摸着被打得五顏六色的臉,一陣齜牙咧嘴。
“要不是我手下留情,非把你們打得屁滾尿流。”
湊臉近河邊,看見河裏倒影,愁眉道:“這副樣子怎麼回家?要是被爹看到,又要怪我和別人打架,屁股少不了被一頓腫。”
他想了想,又鑽入河裏,等他再次從河裏鑽出來,手裏多了一條尺長的鯉魚,看了四周沒人,身子一躍而起,似芙蓉出水,落在岸邊岩石上,抱魚在懷,便往一旁樹林裏奔去。身法矯捷,似飛豹虎奔,眨眼間消失在樹林裏。若是有旁人看到,定然想不到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能跑這麼快。
穿越茂密叢林,約大概半個時辰,阿毛來到一山腳下。
山邊長滿雜草,草比人高,阿毛想也不想便鑽進草叢中。
想不到草叢背後是一個山洞,山洞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阿毛也不慌,仍徑直往裏走,似乎常走進這山洞一般。
走了不知多少步,忽的眼前霍然開朗,出現一寬敞的洞室。
洞室簡陋,不過一張石牀,一張石臺,幾張石凳,石臺上有茶几,石臺上方有光從洞天照進。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正盤坐在牀,雙眼緊閉,面色紅暈。
阿毛見老者在靜修,不敢打攪,躡手躡腳坐在石凳上,奈何懷裏抱的大魚在拼命掙扎,魚尾不停的掃,發出聲響來。
老者張開了眼睛,笑道:“你來便來了,怎麼也不說話?”
阿毛道:“我見師父在打坐,知道師父在靜修,所以怕打攪師父,是以悶不做聲。”
老者呵呵一笑:“你再怎麼不出聲,也難以掩蓋你身上的味道,你還是打攪了我休息。”
阿毛道:“怎麼會,我可是在河裏洗了半個時辰的澡。”
老者指着阿毛懷裏的魚,道:“你再怎麼洗,也難以去除魚的腥味。”
阿毛笑道:“要去除魚腥味還不容易,我把魚煮了,給師父煮魚湯喝。”
老者聽後,臉上笑得更甚。
“如此正好,喫好喝好,修行練功便會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