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近了，九千歲靠得實在是太近了，近到林若溪能看清楚他每一根鴉翅般又黑又長的光滑睫毛，深邃的瞳眸清晰地映出她的倒影，盛開的重瓣曼陀羅上燃燒着兩團黑色的火焰，似乎隨時都能吞噬她的靈魂。
這樣的眼睛讓林若溪下意識地察覺到危險，她不太自在地偏開頭，九千歲的脣便輕輕掃在了她的面頰上。
“怎麼？”九千歲的聲音依然動聽如天籟，卻驟然冷卻，令人不寒而慄。
“哦……”伸手揉了揉脖子，林若溪煞有介事道：“我脖子有點酸……”
“本座還不如小金，讓你不忍直視？” 九千歲面上的不悅絲毫未減，彷彿根本沒聽見林若溪的話。
“不是……”林若溪頭皮一麻，死太監怎麼這麼敏感？不好糊弄啊！
再次舔舔脣，林若溪的聲音有點啞：“再美的東西，過分近距離地觀看都不會舒服……”很驚悚，也很詭異。
“爲何本座沒覺得不舒服？”
因爲你不是人，不對，不是正常人。纔在心裏吐槽完，便聽九千歲又道：“不過你這張臉今日真夠醜，近距離看更醜，簡直令人作嘔！”
你妹的！倏地轉回腦袋，林若溪連緊張害怕都忘掉了，脫口喊道：“我的臉會變成這樣，那是因爲今日滾過山坡……”
“要不要本座給你度氣？”九千歲湊得更近一點，這回不是若即若離的輕觸，變成了實實在在的肉碰肉。
一股強烈的電流猛地襲上林若溪心頭，比之前手臂上的觸碰電力至少強出十倍，顫慄的同時，林若溪無比抓狂。
想都不想，雙手已握成拳頭緊緊抵住了九千歲的下巴，“不要！”
嘴脣被迫與她分開，九千歲有些不悅，不過九千歲也沒有再強求，只是皺眉道：“爲何不要？本座瞧你的臉色還是不太好，大概是方纔本座在你胸腹部的大穴上運氣按摩的效果不佳。度了氣，你可能會好一點。”
林若溪愣了一下，脫口道：“你方纔摸……追小金，是在給我運氣按摩？”
“那你以爲呢？”不悅地往後退開，九千歲冷然道：“之前在路上本座說得很清楚，回來本座就幫你運氣按摩。你是沒長耳朵還是沒長腦子，都感覺不到嗎？”
是哦！她居然都沒注意自己的胃舒服了很多，而且還暖融融的，就像剛喝下李嬤嬤煲的營養粥。
怪不得九千歲害怕她被小金帶壞了，怪不得九千歲說自己是純情乾淨的好少年，貌似真的是自己太污了，便是小金，大概也只是單純地喜歡她的心跳聲吧？
一下子就覺得自己是個壞銀，林若溪底氣不足地別開視線：“可是，運氣按摩隔着衣服也可以呀，你爲什麼非要把手伸進去？”
九千歲？不怪我想太多，是剛纔的畫面實在太污太曖昧了呀！
“一舉三得！”
“什麼？”
“本座從來不浪費時間，那條骯髒齷齪的小蛇本座十分不喜，既然要給你運氣按摩，自然伸進去更方便點。那樣不但能捉住它，還能順便檢閱一下你鎖骨的長勢，這豈不是一舉三得？”
我去！她把畫面想得那般旖旎，死太監居然是在節省時間？更打擊人的有木有？沸騰的血液一點點沉寂下去，林若溪的小臉終於全黑了：“那現在一舉三得已經做完了，九千歲您老能不能離我遠點兒？”
“你的臉色不太好，本座可以幫你度氣。”
“我不要你給我度氣……”
“爲什麼？”
“因爲……因爲……”無名怒火在胸膛裏燃燒，最終卻熄滅歸於平靜，“因爲我剛纔吐過，嘴巴里、還有身上都很臭！”
林若溪輕輕鬆了口氣，看來以後對付九千歲最好的法子就是噁心他，越噁心越好。
纔想到要噁心死九千歲，後衣領突然一緊，人已被九千歲拎了起來。
“喂喂！你幹什麼？快放開我，我要被勒死了……”
“勒不死，本座的動作很快，你且忍忍！”
眼前景物風馳電摯般掠過，林若溪根本看不清楚，“九千歲？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我真的不行……”
才喊出“不行”，九千歲的手已經鬆開。
“撲通”一聲，漫天的水襲來，頃刻間混沌了林若溪的世界。
窒息感只持續了一秒鐘，九千歲又將她重新拎起來：“怎麼這麼笨？浴桶都能淹死你？”
“你這樣突然鬆手誰受得了啊？浴桶？啊……”
隨着林若溪的尖叫，身上一涼，中衣已被九千歲脫掉。
九千歲滿臉嫌棄：“叫什麼叫？吵死了！”
“你爲什麼脫我衣裳？”死死捂住肚兜，林若溪防狼一般瞪着九千歲。
奇怪地看她一眼，九千歲問：“洗澡難道要穿着衣裳？”
“嗚嗚……你是男的……”
“嗯！是男的。不過本座不介意！”
誰在乎你介意不介意，我介意好麼？捂着肚兜，林若溪手腳並用地往浴桶外爬。
可是下一秒，胸口一麻，身體重新跌回浴桶裏，肚兜、褲子都被九千歲扯去。這下好了，徹底光溜溜，胳膊腿兒還動不了了。
“你……你居然點我的穴……”九千歲？我恨你！
“你太麻煩，本座沒辦法給你洗，只能點了你的穴。”
“我不要你給我洗……”
“不行！”斬釘截鐵的聲音，毫無商量的餘地：“本座的小貓兒，豈能讓別人洗？”
“那我可以自己洗……”
“你背上有傷，怎麼洗？還跟之前在屋裏一樣隨便糊弄一下了事？”將林若溪的腦袋一摁，九千歲的手指輕輕落在她的後背上,“傷得這麼重，本座之前只能讓你頭朝下扛着你。不過現在沒事了，待本座給你清洗乾淨抹上雪蓮養顏膏，很快它就能長好。”
林若溪的鼻子突然有點發酸。
是的，她的背受傷了，還傷得挺嚴重，之前洗漱時她曾用手摸了一下，血糊糊的。可因爲是傷在背部她看不到，只能隨便塗了點藥了事。
誰都沒有發現她這個的祕密，夏雨瞳、鳳熠，便是貼身伺候她的紫鵑和蘭香都沒發現。可是，眼前這個讓人又恨又怕的男人卻發現了。看着這個傾國傾城又危險冰冷的男人，林若溪突然體會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溫暖，甚至還有點竊喜。
九千歲，他是不是有一點點喜歡她？雖說被一個太監喜歡感覺有點奇怪，但九千歲是個絕色大美男，跟他玩玩曖昧好像不喫虧。
正兀自沉醉在旖旎的遐想中，突聽九千歲道：“這麼好一張皮，弄得血肉模糊，當真可惜！”
我勒個去！他是爲了她的皮？
再看九千歲，林若溪突然發現自己錯了。
死太監給她洗澡時的眼神和動作哪裏有半點情慾，根本就是在清洗一顆大白菜嘛！
什麼感動竊喜，什麼溫柔如水都飛走了，有的只是對這死太監的深惡痛絕。在九千歲眼裏，她林若溪是不是連小黑都不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