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地扭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側的龍纖紫，龍天傲突然覺得一直以來引以爲傲的寶貝女兒有些灰頭土臉，莫名其妙便皺了一下眉。難怪九千歲會看上林若溪，倘若他再年輕二十歲，只怕也會被這小丫頭迷了眼睛。
輕咳兩聲打破一室寂靜，龍傲天道：“慧敏郡主既然來了，現在可否開始？”
林若溪環視一下四周，之前在外院做石膏模型時，繡院的貴女們和書院的少年們基本上傾巢而出。可是現在，滿屋子的人，除了龍纖紫就只有她一個女的。很顯然，軒轅帝顧慮男女大防，並沒有讓繡院的貴女們過來。
林若溪這段日子一直按兵不動，林若雲和林若倩也算老實。這兩日被鳳醫仙纏得暈頭轉向，林若溪也沒精力去盯林若雲和林若倩，若這姐妹倆此時乾點壞事倒真是防不勝防。眼下都被清乾淨了，林若溪倒安心不少。
只是給病人看病弄那麼多人圍觀既不安全也不科學，正要提出來，轉念一想，龍傲天既然有心讓她出糗，只怕她提了對方也不會答應。
罷了，豈能竟如人意，但求無愧我心。
淡定地朝龍傲天點點頭，林若溪道：“開始吧！”
龍傲天拍拍手掌，便見幾名逍遙派的弟子擡了個孕婦進來。
看清楚孕婦的肚子，林若溪吃了一驚。
大多數女人懷孕之後，尤其是孕後期，肚子都會非常大，到臨產前，普通孕婦的肚圍都能達到一米，有些甚至能達到一米二。可這名孕婦的肚子林若溪目測了一下，肚圍差不多有兩米五。
如此大的肚子，若不是腹中有很多積液，那就是多胞胎。
果然，心中剛有定論，龍傲天便道：“這名孕婦是老夫四個月前覓得的，她腹中懷有六個胎兒，眼下已懷胎八個月。老夫本來打算將她帶回逍遙派給她開膛破肚取出她的孩子，也算爲她積德，不過她今日的情況不太好，可能等不及了。既然慧敏郡主醫術卓絕，那老夫便將這名孕婦交給你，由你替她接生吧！不過老夫有個條件，只要慧敏郡主能保證她的六個孩子都成活，那便算……”
“我需要一名助手！”
“什麼？”突然被林若溪打斷，龍傲天有些不悅。
“我說，讓我師兄白瑾瑜做我的助手。”
騰地一下站起來，龍傲天勃然大怒：“混賬！這個女人即將生產，你卻要讓一名男子替她接生……”
“我說我要一名助手……”再度打斷龍傲天，林若溪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停留在孕婦的肚子上，“我要給她實施剖腹產手術，就是龍宗主方纔說的開膛破肚。但我一個人只有一雙手，沒辦法既幫她接生又給她止血……”
“止血？”龍傲天一愣：“爲何要止血？”
“廢話！不止血她會死！”
龍傲天大喫一驚，“你……你……你的意思是說，你非但能將她的六個孩子活着接生出來，還能讓這名孕婦也活下來？”
“那你以爲呢？不然我要助手做甚……”話音一頓，林若溪突然擡頭看過來，她的臉色發青，目光堪稱暴虐
：“龍傲天？你之前說的開膛破肚，乃是將這名孕婦的肚子剖開，把孩子挖出來，然後任由這個女人死掉是不是？枉你是一代醫學大儒，居然如此草芥人命，像你這種人，根本就不配行醫！”
“你不能並不代表別人也不能……”這回打斷龍傲天的卻是鳳醫仙，“告訴你老雜毛，我徒兒的本事大得很！”
譏諷了龍傲天，鳳醫仙也從座位上跑過來，眼巴巴地問：“若溪丫頭？你真的可以開膛破肚還讓這個女人活下來？”
“哦！我沒有十分的把握，只有四成。不過有師兄幫我，可以再提高兩到三成！”
“師父也能幫你！”
怔了一下，看看眼巴巴的鳳醫仙，再看看佯裝不屑眼眸中卻帶着明顯渴望的龍傲天，林若溪搖搖頭：“師父您不行，您沒有手術經驗，也沒有與我配合過。這臺手術非常危險，稍有不慎便會引發母子皆亡，七條人命，咱們不開玩笑。”
說罷，不再理睬鳳醫仙和龍傲天，林若溪衝白瑾瑜揮揮手：“師兄？你來給我當助手！”
一大羣男人坐在大廳裏等着女人生孩子，這簡直是天下奇聞，可此時誰也不願離開。林若溪也不強求，讓人守好殿門，又搬來幾個屏風在牀前隔離出一個臨時小產房，便將無關人等全部清理出去。
白瑾瑜穿好隔離衣淨了手走進來卻見林若溪站在產牀前發呆，不由柔聲道：“別擔心，咱們盡力便好。”
“我知道！”默了默，林若溪道：“師兄？這名產婦有非常嚴重的妊娠高血壓綜合徵，能活到現在，龍傲天應該出了不少力。一會兒手術開始，我們主要面對的突發情況有兩種，第一種是子癇抽搐，出現這種情況時，只要你能控制好她的血壓，我就不會受到影響。
第二種會很麻煩，後果也很嚴重，那就是多胞胎輸血溶血綜合徵。因爲六個寶寶在產婦的肚子裏搶奪血液，極容易造成某個或某些寶寶的血液過於黏稠，而其他寶寶由於缺血引發發育不良，甚至胎死腹中。
死去的寶寶非常容易發生自溶，他會產生一種毒素，這種毒素一旦進入產婦的血液，產婦會立刻出現瀰漫性血管內凝血，直接導致血崩。一旦發生這種情況，就算我們有再多的急救藥物，也迴天乏力。所以，如果我的速度不夠快，打開腹腔後出現血液瀰漫現象，師兄你必須給我搭把手，而且還要做好止血和消毒，甚至還要迅速幫我縫合刀口，你能做到嗎？”
“嗯！我明白，開始吧！”
“等等師兄……”遲疑一下，林若溪又道：“這裏不是咱們的手術室，條件本來就有限，你我的醫療包內也沒有完整的手術器械，所以我現在打算添置一點東西……”
沒等到下文，白瑾瑜溫和地笑笑：“好，那你添置吧！”
“師兄？”林若溪一咬牙，“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你待會兒看到我做什麼奇怪的事，看見了什麼奇怪的東西，能不能不要問？如果等下手術結束有人問起來，你就說這些奇怪的東西是你帶到書院裏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