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在衆人耳朵裏,只覺林若溪驕縱又歹毒,居然連這麼小個孩子都要壓榨,但小女孩的耳朵裏卻只聽見了那幾句“你們”“我們”,從未享受過的親切與暖心縈繞着她受傷的小心靈,小女孩先是死死咬住嘴脣戒備地看着林若溪和白瑾瑜。
繼而,她突然點頭煞有介事地舉起小手:“我不藏私,以後我每天都跟着哥哥姐姐學醫,還負責給哥哥姐姐做飯,我發誓!”
此時的小女孩眼眸晶亮,瘦脫形的小臉上都是堅定和對未來的憧憬。
心知這一關她順利闖過去了,林若溪鬆了口氣,得意洋洋地看向白瑾瑜:“師兄?我很牛逼吧?你乾脆和小妹妹一樣,拜我爲師得了!”
“渾說!”寵溺地看向林若溪,白瑾瑜笑着搖頭:“小妹妹,你別聽若溪姐姐胡說,那位老神仙是我們的師父,他的醫術不知比我和若溪姐姐高超多少倍,你不要跟我們學醫,要跟他學,知道麼?若是你偷偷跟着若溪姐姐學醫,師父會氣死的。”
“就是!”鳳醫仙趕緊擠過來,像是生怕小女孩被林若溪和白瑾瑜搶走了,他還用手臂將小女孩牢牢困在懷裏:“老夫纔是你們師父,是這世上醫術最高超之人。小丫頭?你別聽若溪丫頭的,她慣會花言巧語騙人,你看,她都要將你大師兄誑去做她的徒弟。這世上可有那麼年輕的師父和那麼老的徒弟?你要聽爲師的,懂嗎?”
“嗯!嗯!我聽師父的!”
掃一眼一本正經溝通的鳳醫仙和小女孩,林若溪湊到白瑾瑜耳邊偷笑:“瞧!師父覺得你老呢?看來還是我最嫩!”
“嗯,你最嫩!”實在沒忍住,白瑾瑜伸手在林若溪擠眉弄眼的小鼻子上輕刮一下:“你也看見了,師父雖是個喜新厭舊之人,但卻無比護犢。你若不想把他氣死,就再也不要說收我爲徒的話!”
“嘿嘿……”林若溪的臉都要笑爛了,“師父遺傳了鳳家男人的毛病,脾氣那麼壞,性格那麼乖張,氣死了剛好。師兄那麼溫柔,那麼受女性歡迎,連這麼自閉的小病人都搞得定,我還是最喜歡師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白瑾瑜的眸中迅速滑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喜悅,趕緊側頭斂目避開林若溪的視線。
站在他們身後幾步開外的九千歲,陰寒冷冽得幾乎能凍死人,死死盯着林若溪的後背,大朵大朵重瓣曼陀羅與猩紅的曼珠沙華糾纏競開,說不出得危險恐怖。
林若溪正與白瑾瑜玩笑,突然察覺到身後有束刀子般犀利的目光正盯着她。下意識地回頭,正對上九千歲要喫人的眼睛,不由哆嗦了一下。
纔想躲到白瑾瑜身後,便聽九千歲森然道:“慧敏郡主不是要借用本座的府邸嗎?怎麼話說了一半便與白太醫說笑去了?難不成你以爲我們這些人都是木頭?”
九千歲這麼一提醒,呆愣的龍傲天立刻回過神來,“對對,慧敏郡主還沒說完
,到底什麼是畸胎瘤?這種病究竟該怎麼治?”
看一眼還在與鳳醫仙悄聲嘀咕的小女孩,林若溪眸中浮現出些些惋惜:“這孩子被發現得太晚,現在給她做手術已經無法彌補卵巢和字宮已遭受的傷害。但和失去生命相比,不能做母親實在算不了什麼,所以,她又是幸運的。”
不再談論這個小女孩,林若溪將目光投向哇哇大哭的女嬰,“這個病人患了一種叫黏多糖症的遺傳性疾病,這種病的主要表現是骨骼畸形和智能障礙。我之前查看過她的骨齡,她根本不是一歲嬰兒,她的實際年齡應該在十五歲到十八歲之間……”
“你……你……你連這都知道?”此時龍傲天看林若溪的目光已經變成了仰視,在他眼裏,這個小丫頭不是人,簡直就是無所不能的天神。
“嗯,我猜的!”看向他,林若溪問:“龍宗主?您應該知道這個病人的實際年齡吧?”
“我知道!”像被針戳破的皮球,龍傲天懨懨道:“她今年十八歲,被村子裏的人視爲妖孽。若不是一個好心的老和尚收留,她大概早就死了。那老和尚在將她交給我之後沒多久,也重病而亡。唉!能遇到我也是她的造化。”
“嗯!確實是她的造化。”林若溪點頭:“她在一歲以後身體外貌便停止了生長,永遠都會是一歲大小的嬰兒模樣。非但如此,她的智力也僅有一歲,而且,她還是個聾子,什麼也聽不見。可以這麼理解,她一歲的身體裏,居住着一具十八歲的靈魂。
倘若現在她只有一兩歲,我完全可以通過骨髓移植治好她。但現在,她已經十八歲,骨骼畸形已經太嚴重,就算我給她做了骨髓移植手術也於事無補,她體內受這個嬰兒軀體限制的各個臟器,已經不可能再生長髮育到應有的程度。這病是絕症,她能活到現在已是難得,接下來她還能活多久我無法預測,也不知道該怎麼給她治。所以,我救不了她。”
除了白瑾瑜、龍傲天和鳳醫仙、藥王四人,其他人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林若溪說的話他們一句也聽不懂,簡直跟天書一樣。
龍傲天和藥王雖然比其他人強些,但也聽了個雲山霧罩,二人對視一眼,再看向鳳醫仙時,面上竟帶着明顯的羨慕。
鳳醫仙其實和龍傲天、藥王差不多,也聽不懂林若溪在說什麼,可這麼牛逼的女娃子是他的徒兒,只要一想到這點,他就覺得美滋滋的。所以撞上龍傲天和藥王的目光,他索性把頭昂得高高的,那模樣,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直把龍傲天和藥王氣得臉都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