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珠轉了轉，花世子一把抱住林若溪開始哼唧：“哎喲！疼死我了，溪兒，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啊？”
這小子真不要臉，林若溪微微惡寒了下。可瞧着花世子胸前衣襟上的斑斑血跡，她又實在不忍心推開他。從袖袋中摸出一粒固本丹塞進花世子嘴裏，林若溪的聲音溫柔得簡直不像話：“先別說話，咱們馬上就回去！”
九千歲面色一沉，彷彿內力的反噬和暗處那一掌只是給他撓了下癢癢，絲毫未給他造成困擾。他只定定地瞧着林若溪，聲音比之前還要陰冷、殘忍：“過來！”
林若溪像是沒聽見，看都不看他。
忍住想衝上前掐死林若溪的衝動，九千歲繼續威脅：“你可是想讓本座打死葉楓？”
“你還是打死若溪吧！”頭都不擡頭，林若溪的表情平和又淡定，她的聲音很溫柔，甚至帶着點淺淺的笑意：“九千歲？如果現在你就想找若溪索命或者討要鎖骨，就動手吧！只是，不要再傷及無辜了，花世子沒有欠你的。”
鳳目一眯，九千歲周身殺氣暴漲：“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嗎？”
“知道！”
“所以你要跟他走？”
林若溪愣了一下，他們好像在討論殺不殺她，剔不剔她鎖骨的問題，死太監怎麼繞到這個話題上去了？九千歲？你這般指東打西，真的好麼？
九千歲的話就像在問她愛不愛花世子一樣，林若溪本能地想否認。可是話到嘴邊，她卻點了點頭：“是！”
“你不後悔？”
“若溪從來不後悔！”
“你今日只要跟他走了，以後就是本座的敵人！”
林若溪胸口一陣劇痛，原來九千歲也是這樣決絕的一個人。若是他愛過她倒也值了，只可惜這個男人深不可測，從來都只將她當成寵物，當做和小黑一樣的一隻貓兒。而她林若溪也自忖沒那麼大本事抓住這個男人的心，所以恨就恨吧，反正沒有了愛，什麼都無所謂。
“既然九千歲一定要和若溪做敵人，那便做吧！”淡然的聲音，無憂無喜，不卑不亢。
一口氣頓時堵在九千歲嗓子裏，腦子一熱，脫口道：“要走就快點滾，別再讓本座看見你！”
“好！”衝九千歲盈盈一拜，林若溪扶起花世子就走。
看着他二人並肩離去的身影，九千歲倏地瞪大了眼睛。
臥槽！真的走了，小貓兒真的走了。這個死女人難道聽不出來他說的是氣話和反話嗎？她可不可以更笨一點？可不可以更白癡一點？可不可以更聽話一點？
可惡，太可惡了，居然從頭到尾都不看他。只要她擡頭看他一眼，怎麼可能發現不了他眼睛裏的不捨和想念？
被強壓下去的那股血腥一下子翻涌上來，再也忍不住，“撲”地吐出口鮮血，九千歲搖晃了幾下才堪堪站穩。眼眸中的沮喪讓他落魄得彷彿換了一個人，半響他才輕聲嘀咕：“好吧！溪兒，是本座錯了。本座真的想你了，你不要背叛本座，不要離開本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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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他的話林若溪當然聽不到，定定地瞧着早已不見那纖細身影的夜色，九千歲終於黑着臉攤開手掌。
蹙眉看了半天，九千歲才輕輕嘆了口氣。罷了罷了，小貓兒還在氣頭上他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那就讓她靜一靜消消氣吧！橫豎她惹了那麼多事兒，他總得去給她收拾爛攤子。
話說，他堂堂鳳吟九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喜歡犯賤，不但要幫小貓兒收拾爛攤子，攆走爛桃花，還得自降身份討她喜歡逗她開心？
搖搖頭，九千歲悄然離去。
待返回蓄糞池，果然，林若雲不見了。而渾身血液流乾的林若倩像根脫了水分的幹豇豆，軟塌塌地趴在糞桶上。
蹲下身，滿臉嫌棄地看了眼林若倩，九千歲先將手裏的荷包塞進林若倩手裏，又找了根棍子在和着糞水的血水中攪拌了幾下，像是在撈什麼。直到棍子變得烏黑，他才揪住林若倩的頭髮，像拎死兔子一般拎着林若倩向繡院疾去……
見林若溪漫無目的地到處亂走，花世子拽住她：“你不是要去殺林若雲嗎？”
“不去了，被九千歲糾纏了這麼半天，她大概早已離開蓄糞池，這會子只怕已經回到繡院了。繡院人多眼雜，萬一暴露，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也不多想林若溪這話有什麼不對勁，花世子又道：“那咱們也得去處理一下林若倩的屍體啊，總不能就扔那兒吧？萬一明早被倒糞太監發現，可不得鬧翻天？”
“對哦！”伸手一摸，發現袖袋中鳳淵那個荷包沒了，林若溪頓時泄了氣，沮喪道：“算了，就扔那兒吧！我把鳳淵的荷包弄丟了，再跑回去反而容易引火燒身。橫豎林若倩不是我們殺的，便是屍體被人發現，也懷疑不到你我頭上。花世子，這件事就算了吧！”
花世子一陣氣悶，他和鳳暖被林若溪耍得團團轉，忙乎了三四天，又是出力又是出賣美色，爲的就是助她一搏，讓林若雲和林若倩以最骯髒最羞辱的姿態死去。結果九千歲來了，說了幾句屁話，林若溪就成了一隻毫無鬥志的兔子，不但將一場精心佈置的局搞得虎頭蛇尾，居然連屁股都不擦乾淨就這麼算了。這個女人還能不能更差勁兒一點，更不負責任一點，更無恥一點？
本想吼她幾句，可看林若溪無精打采的樣子，臉上還有被鳳暖打腫的五條清晰手指印，花世子又有些不忍心。心道算了，先辦了好事，天亮前再回蓄糞池給她擦屁股吧！
這般想着，大手一伸，花世子已捧住了林若溪的臉。
林若溪被花世子嚇了一跳，伸手就要推他。手掌剛抵住花世子的胸口，便見他的臉湊過來對着自己的臉呼呼吹氣，嘴裏還嘀咕道：“還疼嗎？鳳暖那小子下手也忒狠，平時看起來軟綿綿一個人，怎地就能出手打女人？”
林若溪一怔：“你怎麼知道是鳳暖打的？”
“就你那點小算計，你當本世子是瞎子呢？”花世子朝她翻個白眼。
林若溪垂眸苦笑：“是我對不起他，讓他打兩下出出氣也是應該的。”
“你也對不起我，怎麼不讓我打兩下出出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