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溪看得一呆，愣了幾秒鐘，她才極不自覺地吸溜一下口水，“嘿嘿”笑着避開九千歲的灼灼視線，低聲道：“好！”
眼角餘光掃到不遠處的大坑，林若溪怔了怔，繼而問：“阿九？咱們……是不是該乾點什麼？”
“嗯！”九千歲回答得極快：“沐浴……睡覺……滾牀單！”
我勒個去！她說的不是這個好嗎？特麼死太監是咋拐到滾牀單上去的？還有，滾牀單這個詞兒，他是從哪裏學來的呀？
“那個……”
“爲夫明白，先虐渣，後滾牀單，那般，才能暢快淋漓！”話音未落，九千歲已抱着林若溪站起來。
走到大坑邊，居高臨下看了眼坑裏瑟瑟發抖抱作一團的兩隻害蟲，他衝一頭黑線的林若溪笑笑：“溪兒？你可想栽人樹？”
“栽人樹？”林若溪本就沒從剛纔九千歲的神回答中緩過勁，此時再聽見九千歲說出新名詞，更是一臉懵逼。
九千歲愛死了她這種憨憨傻傻萌蠢萌蠢的表情，實在沒忍住，俯首在林若溪脣上偷了個香，他解釋：“西瀛大帝國有種慶祝豐收的方式，將活人和進稀泥澆築鐵水做成豐收柱，據說，在這樣的豐收柱上點燃的豐收燈永遠不會熄滅，因爲內裏封存了死者的亡魂，所以，豐收柱可以永生永世庇護當地百姓。”
林若溪對西瀛大帝國的瞭解基本上全都來自於九千歲，當然，白瑾瑜也告訴過她一些。但如此殘忍的“豐收柱”她卻是第一次聽到。
不過，林若溪在二十一世紀曾經研究過某個小島國的陋習。據說，某島國就有一種被稱之爲“人柱”的東西，其原理，和九千歲所說的“豐收柱”如出一轍。就是在蓋房子、廟宇或者修橋的時候，將活人封在承重的頂樑柱內。傳聞，用這種“人柱”蓋出來的建築和橋樑異常堅固，因爲有死者的亡魂始終盤踞其間，房屋歷時千年都不會坍塌。所以，島國有部分左翼分子將這種極其變態的做法當成一種文化，大肆渲染視若神明。
在二十一世紀聽到“人柱”時，林若溪便覺毛骨悚然，此時再聽見“豐收柱”，她突然生出個奇怪的念頭，興許她不是穿越了，而是進入了宇宙的另一個空間，在這個空間裏，有些東西，與二十一世紀是重合的，
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林若溪下意識地打了個激靈。
九千歲敏感地察覺到林若溪的異常，他將林若溪又往懷裏攬了攬，柔聲問：“可是身子不適？”
“沒有！”自動將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屏蔽掉，林若溪笑笑：“就是覺得你說的這個豐收柱有點恐怖！”
“嗯！”沒有否認林若溪的誠實，九千歲點點頭：“西瀛大帝國乃是數百年來四海八荒最殘忍最可怕的國家，他們不僅僅創造了豐收柱這種東西，還有食腦
蛆、養顏蠱。每一種，都極其恐怖。
“所以你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龍纖紫也嚐嚐豐收柱的味道？”
“嗤……”九千歲笑了，鴉翅般的長睫垂下，他的耳側居然浮現出兩團可疑的紅暈，“知我者溪兒也！”
“那當然！”裝模作樣地擼了擼袖子，林若溪道：“你說吧阿九，這所謂的栽人樹該怎麼弄？你做總指揮只管動嘴皮子，體力活就讓我這個小工來幹吧！咱們也給龍纖紫和晶兒點一回天燈！”
晶兒對九千歲和林若溪說的話一知半解，但“豐收柱”她聽懂了，所以林若溪說出這句“咱們也給龍纖紫和晶兒點一回天燈”，她立刻大喊起來：“不要啊！王妃？您大人大量，饒了奴婢和纖紫公主吧？”
喊歸喊，晶兒卻沒有鬆開龍纖紫，更沒有想從大坑裏爬出來，她只是目光殷切又焦慮地看着林若溪，眼神糾結得讓人不忍直視。
仔細觀察着晶兒的反應，林若溪眸中閃過一道精芒。
因爲三天前和晶兒的十個夫君對弈過，所以今晚一進紫雲殿，林若溪就下意識開始觀察晶兒。雖說在封建社會里，護主乃是做奴才的本分，但並不是所有的奴才都具備小香和茉莉那種爲了主子雖死無憾的赤膽忠心，也不是所有的主子都如她林若溪這般，把自己的丫鬟當做姐妹掏心窩子對待。
當然，不排除晶兒是另一個夏荷的可能。也許晶兒這丫頭也是一根筋，便是龍纖紫根本不把她當回事，她依然像夏荷維護林若雲那樣拼命維護龍纖紫。
如果沒有九千歲的出現，林若溪大概真的就要信了晶兒的愚忠。可問題是九千歲出現了，這讓她突然嗅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
所謂物極必反，完美得過了頭就會顯得畫蛇添足，晶兒對龍纖紫的維護就是這樣。自古忠孝難以兩全時，人們都會選擇忠乃是因爲忠是一種信仰，孝，只是個人行爲。當個人行爲和信仰發生衝突的時候，任何人都會選擇信仰，這就是思想控制的強悍性。
想九千歲是個什麼人物？他是四海八荒人人談之色變的地獄魔君，是不管正義之士還是邪魔歪道只要提起，都會在心中生出感嘆的大丈夫。這樣一個人，便是在其他國家，也是時時刻刻被萬人仰視的存在，更何況是在逍遙派？
面對這樣一個精神領袖，這樣一個被逍遙派弟子擺在供桌上，每天燒香祈福頂禮膜拜的高大上，晶兒哪裏來的膽子跟他對着幹？難道，在她心目中，維護一個過氣的主子，比擁護自己的信仰還重要？
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一個人做出來的事情有悖常理，那麼，一定是有什麼東西觸犯了他（她）的底線，讓他（她）不得不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