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夏荷道:“大小姐?可是我的身體有什麼不對勁嗎?是不是還不適合做手術?其實,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若是活不長久,也沒什麼的。”
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人?
夏荷也是個人,也懂什麼是惜命。
尤其是最近這一個月來,夏荷和林若溪等人朝夕相處,又被暗二深情愛慕,她只覺人生處處都是驚喜和圓滿,幸福得有些忘乎所以。
所以,說出這番話,夏荷一半是安慰林若溪,另一半也是在說服自己。但她的潛意識裏,還是希望林若溪能反駁她的話。
不料話音剛落,林若溪便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了一遍,繼而模棱兩可道:“這個嘛……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夏荷本來就是硬撐,聽見林若溪這般說,心頭一涼,登時面如死灰。
紫鵑和蘭香相視一眼,二人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唯有林若溪,嚇唬人的話說完,卻彷彿絲毫沒意識到有什麼不妥,依然笑眯眯的。
不過一兩分鐘,紫鵑和蘭香便推着夏荷從手術室裏出來,只是三個丫頭一個比一個表情嚴肅,跟上刑場似的。
白瑾瑜正站在觀察室門口,見林若溪一臉奸詐,紫鵑三人卻皆是如臨大敵的模樣,便知林若溪又搞惡作劇,算計了這幾個丫頭一把。
想到觀察室裏的情況,白瑾瑜脣角微彎,伸手揉了下林若溪的腦袋,寵溺地柔聲道:“淘氣!”
繼而,他將目光倏地投向夏荷,竟已斂了笑容,滿臉嚴肅:“怎麼樣?緊張嗎?”
夏荷本想搖頭,可是,看見白瑾瑜一對她說話就變了臉色,她心裏一慌,下意識地點了下頭:“嗯!緊張!”
“如此大的抉擇,是該緊張!”意味深長地看了夏荷一眼,白瑾瑜緩緩道:“不過,既然決定了,就不要後悔。哪怕墜入萬劫不復的地獄,也莫要怨天尤人,更不要怪你家小姐,知道嗎?”
夏荷哪裏知道白瑾瑜在配合林若溪的惡作劇?白瑾瑜把話說得如此嚴重,她只當自己今日的手術成功率極低,白瑾瑜在明明確確告訴她後果的嚴重性。
“奴婢豈會怪大小姐?大小姐乃是這世上最好的主子。”抿抿脣角,夏荷努力將奪眶而出的淚水憋回去。然後,她伸手抓住林若溪的手重重一握,微笑道:“大小姐?夏荷沒用,您將來……莫要忘了我……”
“嗯!”像是沒看見夏荷眼角的淚水,林若溪煞有介事地點頭:“你且放心,我永遠都不會忘了你!”
“如此……”夏荷深吸一口氣,緩緩看向紫鵑和蘭香:“推我進去吧!”
紫鵑和蘭香剛點了頭,白瑾瑜已伸手,替她們將觀察室的門推開了。
看清楚觀察室裏的情形,夏荷一下子呆住,連紫鵑和蘭香什麼時候把她推進去的都沒注意,只張着幾乎能塞下一整顆雞蛋的嘴巴,目瞪口呆地瞧着眼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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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只見,原本潔白的病房,已經變成了粉色的浪漫世界。粉色的牀單、粉色的窗簾,粉色的紗幔,便是桌子和美人靠上,也鋪着粉色的紗單。牀上,還擺放着兩隻粉色的布偶娃娃。
暗二緊張得都快要死了,王妃說要帶他進來看夏荷,他只當王妃會將他直接帶進手術室,不料,王妃卻將他丟在了這間觀察室裏。而且,還找了繃帶,像給盲人包紮眼睛般,將他鼻樑以上蒙了個嚴嚴實實。
之後,白太醫來了,不知道王妃跟白太醫嘀咕了什麼,白瑾瑜不但沒將他攆出去,反而找來了許多人,進進出出,忙得不得了。
暗二不知道他們在忙什麼,也不知道王妃要做什麼,只能心急如焚咬牙硬撐。
等了十幾分鍾,王妃才親手替他解開眼睛上的繃帶,暗二便看見了這個被佈置得如夢似幻的世界。
之後,暗二整個人都如墜迷霧、暈頭轉向,他只是本能地執行王妃的命令,在這個紅燭圍成的心形正中間,單膝跪地,安靜等候。
直到此時,對上夏荷的目光,暗二才知道王妃雖然騙了他,卻爲他打造了一個更美、更真實的玫瑰夢。
想起王妃出去前教他的話,暗二努力壓制住心頭的激動,清清嗓子朗聲道:“夏荷?你娶我吧?”
才說完,暗二便發現自己說得不對,又趕緊改口:“夏荷,我嫁給你吧?”
這回說完,暗二直接愣住,彷彿一下子詞窮,再不知自己還能說什麼來彌補,更不知自己是不是要站起來,整個人如同煮熟的蝦子,只管呆呆瞪着夏荷。
林若溪實在沒想到暗二這麼蠢,連句求婚的話都說不好。看看瞠目結舌的夏荷,再看看顯然黔驢技窮的暗,她真想衝上去踹暗二兩腳。
用手狠狠搓了把臉,她擠出個諂媚的笑容看向夏荷,柔聲道:“夏荷,那個……”
話還沒說完,夏荷已紅着臉開口了:“好!暗二,你嫁給我吧!”
夏荷的回答實在彪悍,表情卻比暗二還要呆萌,林若溪一愣,紫鵑卻“噗嗤”一聲笑場了。
蘭香憋得都快成內傷,見紫鵑笑場,她哪裏還忍得住,“哈哈哈哈……”捂着肚子狂笑不止。
見夏荷被她倆笑得恨不得把臉埋到被單下面去,而暗二還傻呆呆地跪在紅燭之間一瞬不瞬瞪着夏荷,林若溪終於滿頭黑線地喊道:“傻蛋,你特麼真是笨得夠可以。還不趕緊衝?”
聽見林若溪的話,暗二一個激靈,繼而精神大振。
他從地上站起來跨出紅燭圈子,兩三步走過來,將七彩水晶花往自己領口一插,毫無徵兆地伸出手,直接掀開夏荷身上的醫用被單,將夏荷從病牀上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