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滿桌的菜早就涼了，卻沒人動一口。
這時，姜太炎開始發話了，只是再也沒有在馬朝陽面前的那種熱情明朗，一股淡淡的長者威嚴壓在人的心頭：“人都齊了，周總，餘總，老沈，葉總，還有其餘幾位，大家都喫菜吧，別客氣。”
周小寶立馬抄起筷子伸向面前的一盤蔥燒芋艿，吃了一粒正覺好喫要夾第二筷時，發現場內異常安靜。
四下一望，只見其他人根本都沒動筷子，全都盯着自己。
“……”周小寶僵硬地收回筷子，無奈道：“幾位有話就說吧。”
“我聽馬老闆說，周總這剛入駐紅頂一個月，賣出的蔬菜已經成千上萬了，周總還真是年輕有爲啊！”被姜太炎稱之爲“餘總”的中年男人坐在周小寶對面，長着一撇八字鬍，皮笑肉不笑地嘲諷道。
聽到這樣陰陽怪氣的話，周小寶真是無言以對，不知道哪裏惹到他了。
這時姜太炎出聲揶揄道：“周總的三福牌蔬菜賣得好，是人家本事大，餘總可別是酸葡萄喫多了！不過周總短短一個月賣出的量比我們十幾年的老牌供應商賣的還多，這樣的成績的確很讓人羨慕啊！”
周小寶不動聲色：“姜總就別拐彎抹角了，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姜太炎再次露出在馬朝陽面前纔有的真誠笑容：“我是金南市蔬菜供應商商會會長，鑑於周總在蔬菜供應這麼出色的能力，我想招攬你加入我們商會。”
周小寶一愣：“商會？”莫非這姜太炎真是要拉攏自己的節奏？這些人眼中的敵意是自己的幻覺？
“是啊，”姜太炎一揩鬍子，笑着解釋道：“一般的供應商企業想入會可是要非常嚴格的審覈並且按年交會費的。而對於周總，我可以費用全免、手續全免。”
“這麼好？”周小寶卻搖頭笑了笑，“多謝姜總好意了，不過我不太懂這種商會，也不感興趣。”
姜太炎哈哈一笑，擺手：“先別急着拒絕，成爲我們商會會員好處可是太多了，你加入絕對不後悔。老沈，你來給周總仔細說說。”
坐在周小寶旁邊皮膚黝黑、不苟言笑的沈總點點頭：“我們商會現在有一百七十家會員，全部是市內最優秀的蔬菜供應商和採購商，內部會員之間會定期發送福利、優惠，而且憑藉商會會員身份，可以從上游菜農獲得更便宜的批發價，最高可以便宜到七點五折。”
“同時還可以靈活地給你安排採購量，要多少你說了算，都按最低價來……”
“最重要的一點，加入我們商會，除了紅頂超市，全金南所有的大型商超，你都有優先進駐權，這可是無形中給你增加了幾十個像紅頂這樣的大渠道……”
周小寶聽到這裏忍不住打斷道：“我明白了，那麼交換條件是什麼？或者說需要我爲你們做什麼？”
姜太炎眼神閃了閃：“周總果然是聰明人。”
與其同時，他更意外的時，這麼大的誘惑擺在周小寶面前他居然沒有任何激動神色？
周小寶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雖然嫩，但不傻。商人嘛，從來不會做虧本的生意。
這世上本就沒
有無緣無故的愛，更何況這是一羣精明老奸的商人。對方願意送好處給你，肯定不是白給的，而是想跟你做利益的交換。不過自己有什麼利益值得他們興師動衆來交換呢？難道是看上了自家的蔬菜？
周小寶聽得一陣狐疑：“適度管控？”
姜太炎委婉地解釋道：“是的，價格和每個月供應量你要事先跟我們商會商量、報備，經過我們商會討論許可後纔可以放到超市出售。而你的蔬菜的安全性我們也會代你檢查。”
周小寶頓時臉色一沉，什麼都明白了：“簡單來說，就是要經過你們的許可我才能賣？”
這些人果然是針對自家蔬菜的，肯定是自己的蔬菜賣得太火爆，觸動了他們的利益。
這世界上哪有什麼同行相親相愛，私底下其實都是死仇！他們表面上拉攏自己，實際就呵呵了。
姜太炎點點頭：“可以這麼理解。”
周小寶斬釘截鐵地否決：“不行，我不答應。”
場內人臉色齊齊一變。
餘總臉上的客套也再維持不住了，神色繃緊：“你憑什麼拒絕！我們給你那麼多會員優惠是看得起你！”
姜太炎一愣之後回過神，趕忙打圓場：“餘總你說話別那麼衝，周總可能沒聽明白我的意思，一時激動也很正常，讓我來跟他解釋解釋。”
姜太炎竭力表現出自己的耐心：“由我們商會適度管控你的蔬菜供應量的確短期內會影響你家蔬菜的銷售，但這也是爲了兼顧大家的利益。紅頂超市蔬菜品牌一直有幾十個，百花齊放，形成了非常優良有序的競爭態勢，但是你的三福牌來了以後，你的三福牌是好賣了，但是我們這些原有的供應商可就慘了，蔬菜全部開始積壓滯銷。”
他頓了頓，苦笑一聲，打起了苦情牌：“我來說兩個具體事例吧。餘總，沈總，你們把上個月你們兩家供應商的銷售情況給周總說一下。”
提起這個，餘總面色就很不好看：“上個月生菜的銷售量下降了60％，平菇、雞腿菇下降了70％，早青黃瓜更是下降了90％，幾乎賣不出去。”
他是專門供應高級品種的，受三福牌影響也最大。所以在場對周小寶仇恨值最高的也就是他，虧得他還能心平靜氣地坐在這跟周小寶說話。
而後沈總也是皺緊了眉頭，抱怨道：“我的黃瓜銷量也跌了一半以上，茄子跌了40％，即使降價也沒人買，全部只能爛掉當垃圾處理。”
姜太炎也露出苦主的笑：“我們有龍情況稍好，但五個主品種的總銷量也下降了11％，要知道往年這個時候屬於換季蔬菜供不應求的時候，銷量應該上漲一倍纔是，結果……唉！我們幾家大的供應商因爲客源相對穩定，情況已經是最好的了，其他幾十家小的供應商更是連看都不能看了。”
“所以，”說到這裏，他深深地嘆了口氣：“偌大一個超市，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喫肉，我們連湯都喝不到吧？其實你仔細想想看，這個條件交換最終是合作共贏的局面啊，你能賺大家也能賺，這樣不是很好嗎？周總，適當地控制你的三福牌的供應，讓友商共同發展繁榮纔是長久之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