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是用父親,那麼我只說,我不愛晉平濱,如若是用將軍,那麼這個軍令,我不從。”
“我已經告訴了晉平濱,除非敲碎我的膝蓋骨,否則我絕對不會跪下,而我此刻跪下,是因爲您是我的父親,如若您現在說您不是,那麼”
越如歌霍然站了起來,“就敲碎我的膝蓋骨吧。”
“哪怕是骨頭斷了”
“哪怕是血肉模糊”
“哪怕四肢俱無”
“我們都不要屈服”
“絕對不會屈服”
越厲升微微一愣,一恍惚,彷彿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時代。
那時候,皇上還不是皇上,只是一個最普通的皇子,他們一起征戰沙場,是從小一起長到大的好朋友。
那時候,皇上還不具備爭奪皇位的本事。
他們對月飲酒,在大漠狂奔,於沼澤掙扎,在湖中狂泳。
那時候,他也像是越如歌現在這般,意氣風發,腰背挺直,便是滔天巨浪打過來,也不肯望彎上分毫。
越厲升盯着越如歌看,嘴脣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在那一刻,他忽而擡起手來。
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摸一摸越如歌的頭髮,還是想狠狠給越如歌一巴掌。
因爲晉平濱飛速過來,擋在了二人的中間。
“越將軍”晉平濱將越如歌藏在身後,氣喘吁吁道,“我有事要和您說。”
晉平濱的手背在身後,像是要抓住越如歌的手,可是卻並沒有人響應他。
晉平濱微微有幾分失落,卻仍舊擋在越如歌的前面。
“你先回去。”越厲升掃了越如歌一眼。
越如歌沒做聲,直接轉身往旁邊走去。
晉平濱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原本回宮了以後,就放心不下這邊,幸好來看了看。
不過,他也真的是有事要和越厲升說。
“月氏那邊出事了,”晉平濱微微抿脣,“月氏皇上忽然病重,聽說就是這兩三天的功夫了,烏和可俊好像有意要和太子爭奪勢力。”
也是,烏和可俊此次回去,拿到了楚國的半壁江山,還帶了不少從楚國和晉國搜刮回去的珠寶,當然是要硬氣許多。
“將軍你看,我們要不要”
晉平濱的意思,是既然晉國亂着,那就趁亂撈一點東西回來。
晉平濱還是對於之前放任烏和可俊在晉國境內燒殺搶掠的事情耿耿於懷,他總覺得對不起自己的百姓。
越厲升卻輕輕搖了搖頭,不同於晉平濱的興奮,越厲升看起來有幾分緊張。
“烏和可俊如果在月氏搶奪不到勢力的話,最大的可能,就是會舉兵南下。”
烏和可俊喫過了在晉國和楚國之間搖擺的甜頭,既然他在月氏得不到那些東西,很有可能會再來一次。
但是晉國現在國力虛弱,未必經得起烏和可俊再來一遭。
“那”聽了越厲升的話,晉平濱不由得也有幾分緊張,“我們和慕容止合作”
“慕容止此人陰險狡詐,前次我們算計了
他一次,他必定不會善罷甘休,如果楚國和月氏聯盟,那麼晉國絕對不止會丟掉半壁江山。”
“最好是在出事之前就阻攔住他”
越厲升喃喃唸了一句,忽而縮了縮眸子,“楚國的那個公主,是不是已經嫁給烏和可俊了”
晉平濱下意識點了點頭,卻忽然心生驚恐,“越將軍,絕對不可以再讓樂笙和親”
晉平濱現在真的害怕越厲升再起了這個念頭。
其實說實話,晉平濱自己也清楚,讓越如歌去和親,要比那些公主好上許多。
她生得熱烈而張揚,美到奪目,武功又好,謀略也不錯,如若作爲和親人選,定然能爲本國帶來巨大的收益。
但是他絕對、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再發生一次。
他已經經不起再失去一次樂笙的打擊了。
“自然,”越厲升微微一愣,像是驚詫於晉平濱爲什麼會這麼想自己,爾後偏過頭去,“不會再讓如歌和親了。”
“她如今身子不好,將軍能擔待的就多擔待些,我也會加倍努力,希望以後,就不需要樂笙再出去冒險了。”
越厲升沉默了一會兒,方纔緩緩開口,“希望殿下不只是說說而已。”
不光是晉平濱知道了這個消息,慕容止也是很快就得知了月氏那邊的事情。
“只是可憐了九公主,”回春天坐在一旁研磨着什麼,“月氏那邊苦寒,烏和可俊又不是什麼好東西,嫁過去以後,不知道要喫多少苦。”
慕容止沉默不語,總想着在和親之前,楚沉瑜曾對自己說過的話。
她會好起來嗎
九千歲,拜託一定要治好她。
“對了,慕容,”回春天知道這國家上的事情自己幫不上忙,於是就換了一個話題,“百里追那邊說,影一身體裏的蠱蟲快要清除乾淨了。”
“那就好,”慕容止鬆了一口氣,“最好是仔細查看一番。”
前次的事情,真的給了慕容止一個很大的教訓。
影一是他身邊最得力的人,一旦別人控制住了影一,他竟然會如此慘敗。
“我有數。”
“治好了以後,也不要聲張,往後我們說不定還能借助這個,坑他們一道呢”
慕容止的眸子一縮,像是正在算計着什麼。
如今晉國月氏和楚國,都知道對方的心裏在想什麼,但是要如何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還有一件事”回春天小聲開口,“那個宋小九,這幾日好像越來越躁狂了。”
慕容止這幾日天天和越如歌呆在一塊,也好幾天沒有去見過宋小九了。
不過,她居然還敢躁狂
如果不是這具軀殼曾短暫停留過她的靈魂,你以爲我還會留你一條命嗎
“要是實在不行,就處理了吧。”
說出來這話的時候,回春天的喉嚨也有幾分乾澀,但是他一遍遍告訴自己,那個人不是丫頭。
“拿紙筆來。”
慕容止捲了袖子坐下道。
“你要如何處理,只和我說一聲就行。”“本督要給楚玄澈寫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