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止知道，這是越如歌在對自己表現誠意。
表現月氏和自己合作的誠意。
情感在朝你飛快靠近，理智卻在和你做生意。
此刻的慕容止，便是這種感覺。
“明天約見烏和可俊。”
慕容止沉默半晌，終是說出一句話來。
影一雖有幾分意外，卻也十分欣慰。
現在的九千歲，終於不是之前那般，三句話不離越如歌了。
這樣冷情的九千歲，纔是從前那個殺伐果斷，令人聞風喪膽，從來不會失敗的九千歲。
影一懷念這個九千歲，已經很久了。
就因爲慕容止這一句話，一直到回去的時候，影一都十分開心。
正在泡腳的影二忍不住擡起頭來看了影一一眼又一眼。
“你今天出去了”
“是啊。”影一順口答了一句。
影二面色沉 了幾分。
爲什麼看着影一的樣子，像是看上了誰家未出閣的姑娘一樣
也不一定。
不一定是未出閣的，也不一定就是姑娘。
“你在想什麼呢，”影一伸手在影二的面前晃了晃，“趕緊洗，洗完我也要洗了，明天還要早點起，跟九千歲一起出去呢。”
“好。”
影二悶聲悶氣地答了一句。
過了一會兒，影二忽然轉了轉眼睛，“影一，你爲什麼總是和我用一個泡腳桶啊。”
影一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影二，“因爲我們屋子裏就只有這一個泡腳桶啊。”
好吧，算你丫說的有道理，我竟然無法反駁。
“那你爲什麼每次都讓我先洗啊”
影二羞答答低下頭去。
這個橋段，還是他剛剛從話本子上看到的。
按照話本子的正常發展套路，影一應該說的是因爲我喜歡觸碰你體溫的感覺。
但是影一是不會說出這種話來的，就算是影二寫下來讓他照着讀，他也是讀不出口的。
“因爲我回來比你晚啊，”影一自然而然答道，“你今天發燒了啊，幹嘛問這些個智障的問題。”
“你纔是智障你腦子被狗啃了你就是個移動榆木疙瘩，你長個腦子就是爲了裝水的”影二憤憤咬牙。
影一微微眯了眯眼睛，“你說什麼”
“臥槽我剛剛說話了嗎”影二趕緊捂住了嘴巴。
自己明明都是在心裏吐槽的啊，影一是怎麼聽見的。
影一複雜地看着影二。
完蛋了，影二，大約是沒救了。
“不過也不光只是這個原因，”影一慢吞吞補充了一句，“你用完以後，那個桶會熱乎一點。”
神他媽熱乎一點
影二簡直想把一盆洗腳水從影一的頭頂上澆下去。
如果他不害怕影一打擊報復的話。
不過換個角度想想，其實這樣也算變相地說出那句話了。
熱乎的，不就是自己的體溫嗎<
br >
後來，影二才知道，熱乎的確實不是自己的體溫，而是洗腳水。
但是當時的影二還不知道，所以一直到他跟着慕容止進了宴會廳，見到月氏的人之前，他都是開開心心的。
可是他擡起頭來看慕容止，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宋小九和慕容止的糾葛，從前一樁樁一件件，影二都是看在眼裏的。
他們倆愛到極致，分離、糾纏，然後在一起。
再然後，越如歌的靈魂從宋小九的身體裏脫離，從此這個軀殼，於慕容止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只不過，影二也當真是敬佩慕容止，居然能夠真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畢竟也是自己愛了那麼久，愛得那麼深的一個人。
但是想想也知道，如果慕容止真的對這張臉殘餘情感的話，當初就不會在第一時間發現，她並非原來那個宋小九。
影二忽然想起影一曾經問過自己的那個問題。
越如歌會不會介意，九千歲曾經愛過宋小九。
那時候，自己曾用衣服的顏色來比喻。
其實現在想來，應該是不妥當的吧。
你並沒有朝朝夕夕對着衣服看，衣服也沒有對你笑過，你更沒有親吻過那件衣服。
便是一隻貓，一條狗，相處那麼久，總也有感情了，更何況是一個人。
所以，影二還是有點擔心的，擔心九千歲真的沒辦法下手傷害宋小九，而現在他的不在乎，只不過是一種裝出來的隱忍，總有一天，被壓制許久的情感會忽然爆發，產生誰都不願意看見的後果。
其實宋小九的身上，也並沒有帶着越如歌完全的記憶，但是這些人，她都是認得的。
她朝影二投過去輕蔑的笑容。
影二想起從前自己曾和宋小九並肩戰鬥，並且爲了她欺瞞九千歲，就真的沒辦法對這張臉生惡。
但是想到從前宋小九的靈動模樣，再看看現在不可一世的樣子，影二又沒辦法不去討厭。
“今日能和九千歲相約飲酒，實在是本王的榮幸，這杯酒，本王敬九千歲。”
烏和可俊對慕容止的態度好了不少，說這話的時候，面上甚至還帶着幾分笑容。
“王爺客氣了。”慕容止舉杯，面上雲淡風輕，看不出一絲熱絡來。
烏和可俊雖有幾分不滿，卻也知道，慕容止一向就是這麼一個人。
“怎麼今日，九公主沒有一道過來”
慕容止環視一圈，沒有發現楚沉瑜的身影。
“王妃身體有恙，怕拋頭露面，會使病情加重，所以便不便出來了。”
烏和可俊說這話的時候，面上還帶着對楚沉瑜的關心。
要是不知道的話，還以爲烏和可俊對楚沉瑜愛得深沉。
“九千歲很關心王妃娘娘嘛，”宋小九歪着頭看慕容止，滿面的冷笑，“從前好像未曾聽聞，九千歲和王妃娘娘，有什麼交情。”
“既然如此，那本督明日和三殿下一道去看望一下公主。”
慕容止完全沒有理宋小九，像是根本沒有聽到她說話一般。“呵，”宋小九冷笑一聲，“九千歲這也太關心王妃娘娘了吧，縱然王妃曾是楚國公主，但是現在，已經是我月氏的人了，九千歲對月氏臣民如此上心，不知道是何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