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楚玄澈的事情也已經拖了很久了,趁着都在,也該定下來了。
在這之前,慕容止還派人去給南齊送了國書,原以爲像是南齊這種一向不和其他三個國家往來的國家,多半會隨便找個理由婉拒,沒想到這一次南齊也不知道發了什麼神經,還真的派了一個皇子過來。
算着時間,那皇子也快要抵達了,近來楚國京城也是十分繁忙,衆人都在準備着新皇的即位大典。
楚玄澈來找慕容止哭了幾回。
他說,他實在是不適合做皇帝,他從生下來的那一刻,就沒想過自己能成爲皇帝。
“那是因爲你既不是嫡子也不是長子,不夠聰明,也不夠受楚元帝喜歡。”
慕容止十分無情地指出了癥結所在。
“但是你現在是唯一的一個皇子了。”
之前要不是慕容止去晉國的話,這件事早就應該定下來了。
楚國這麼長時間沒有皇上,難保不會有人有什麼想法。
楚玄澈幾乎要哭出來。
“表哥,我覺得我真的不行”
楚玄澈擰着衣角哭,妄圖喚醒慕容止對自己哪怕一點點的親情。
慕容止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楚玄澈嘆了一口氣。
好吧,是自己想多了,慕容止能留着自己一條命,沒讓自己跟着楚元帝等人一起死,已經是顧念和自己的親情了。
其實到現在,楚玄澈還是沒有辦法相信,現下的楚國,真的只有他一個可以繼承皇位的人了。
楚玄胤被楚玄凌殺死在了天牢裏。
慕容止纔去了晉國沒幾天,楚玄凌就直接發瘋,掐死了楚元帝,然後被侍衛一擁而上,砍成了肉泥。
楚玄澈沒看見楚玄凌的慘狀,但是他看見了楚元帝的遺體。
楚元帝不是一開始就是皇上的。
在自己很小很小的時候,楚元帝還是後梁的一個將軍。
那時候的自己還不太記事,總之很快,後梁國滅,他從一個將軍的兒子變成了一個皇子。
而他的母妃,也從一個公主變成了一個死人。
慕容喬死後,楚元帝對楚玄澈就愈發不上心。
楚玄澈總是遠遠地看着自己的父親,他對楚玄澈來講,更多的是一個帝王,而非一個父親。
楚玄澈一直以爲,別人說的話都是真的,帝王是不會死的。
那一刻楚玄澈才知道,帝王不光會死,死的時候,還和一個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別。
楚元帝像是一條蟲子一樣躺在那裏,楚玄澈竟然有一瞬間,覺得十分噁心。
在楚元帝的靈前,楚玄澈也沒有落下一滴眼淚。
作爲一個帝王,他實在是死得太過於安靜。
連周遭幾個國家都習慣了楚國雖然姓楚,但是實際上和楚元帝並沒有多大的關係。
所以,他們只是送來了東西,甚至沒有派人來看一看。
楚玄澈只是失眠了三日,他總是會想起自己很小很小的
也許那時候,自己是真的曾經擁有過父愛吧。
後來,自己的父親就再也沒有給過自己一絲溫暖,而他拼了命想要留給楚玄凌的江山,居然也落到了自己的手中。
這是多少人都想要的位置,楚玄澈如今擁有了,卻並不快樂。
大典的清晨,他起牀更衣,他身邊的小太監問他,“皇上,今天是您的大喜日子,怎麼瞧着您好像不太開心”
“九千歲就是天底下一等一聰明的人了吧,這個位置,連他都不想要,你覺得會有多好既然不好,我又爲什麼要開心”
小太監沉默了一會兒。
楚玄澈看了看鏡子裏的那個人,只覺得陌生。
“皇上,您從今天開始,就不能自稱爲我了。”
過了好半天,那小太監才小心翼翼、恭恭敬敬答了一句。
楚玄澈愣了愣,然後苦笑一下。
你看吧,做皇上多苦啊,連“我”,都要失去了。
楚玄澈是被一羣人簇擁上去的。
今日的一切禮節都有禮部安排,他只需要看着前幾天排練好的,一一走個過場就好了。
下頭一大羣臣子密密麻麻跪着,高呼萬歲。
楚玄澈遠遠看着他們,只覺得一張臉也看不清。
皇帝坐的這個地方,委實是不好,感覺十分不合羣,好像被所有人孤立了一般。
不過轉念想想也正常,做皇上嘛,可不是要被所有人孤立
楚玄澈雙目放空,任由那禮部官員讀着那些好像與他完全沒有關係的國書。
登基大典這天,正好是端午,結束之後,就開始準備端午晚宴了。
頭一次以一國之君的身份參加宴席,楚玄澈還有幾分緊張。
不過,想到能看見宋小九,楚玄澈心裏纔好受了幾分。
可是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烏和可俊,卻並沒有看見他身邊跟着宋小九,只有淺緋公主一個人,拎着裙角進來。
楚玄澈左顧右盼,下意識想要找個人說話,卻發現並沒有人可以和他說話。
越如歌一進來,就覺得這地方有點熟悉,可是到底哪裏熟悉,卻又說不上來。
這個地方,給她一種看見宋小九的感覺,只是不像對上宋小九那般讓人頭疼。
“今日無論如何,都不可以再出現前幾天的事情。”
越厲升囑咐了越如歌一句。
從前越如歌雖然脾氣暴躁了一些,但是也不像是如今這般,處處都讓自己頭疼。
越如歌點頭,又往裏走了兩步才反應過來。
自己當初嫁給程立武之前,曾經來過楚國的皇宮,當時,就是在這裏設宴的。
難怪自己覺得不舒服。
“小歌歌,我等了你好久,你怎麼纔來”
見越厲升去和其他人說話,喬雲來才一路小跑過來,朝越如歌大獻殷勤。
越如歌覺得自己寧願遇上宋小九。
最起碼,宋小九隻是讓她生理頭疼,而喬雲來卻是讓他心理頭疼。
“別叫我,小歌歌”越如歌幾乎要咬碎一口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