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插曲之後,迎親隊伍又繼續搖搖晃晃往前走。
“二狗子,”喬雲來站在隊伍後面,微微抿脣,“你說,要是爺去搶親的話,他們會說什麼”
二狗子想了想,他覺得慕容止什麼也不會說,會直接讓人把喬雲來給丟出去。
而且肯定是臉朝下的那種。
但是這種話,二狗子肯定是不敢說給喬雲來聽的。
“我不知道,爺您覺得呢”
“她肯定會說,喬雲來,你別鬧。”
喬雲來說完,便笑了一聲。
只是那笑容裏藏了幾分愴然,站在他背後的二狗子並未察覺。
“走吧,跟爺去喝喜酒去吧。”
慕容止停在了自己的府邸前頭。
喜娘過去,掀開了轎簾,馬上就有人搬了個火盆過來,放在了越如歌的腳邊。
這一切都和從前別無二致。
那一刻,慕容止彷彿產生了一種穿越時光的錯覺。
他好像又回到了自己和宋小九成親的那一日,那時候,他娶的是他的愛人。
今日,他娶的還是他的愛人。
他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能夠重新到這一日,所以那種突如其來的驚喜有一部分化成恐懼,將他的心智一點點蠶食。
越如歌伸出一隻手來,搭在了喜娘的手上,喜娘面上帶着厚重而甜膩的笑容,小聲引導着越如歌跨過火盆。
越如歌有點緊張。
她上一次,就是死在大婚夜。
頭上蓋着蓋頭,什麼也看不見。
可是現在的越如歌,並沒有之前的宋小九那麼害怕。
興許是因爲,她丟掉了自己死去以後的那段記憶。
可是就算是這樣,越如歌的手還是有幾分顫抖。
就在那一瞬間,越如歌忽然產生了一種錯覺。
她總覺得,這種感覺,自己並不是第一次有了。
可是上次自己又是什麼時候有的這種感覺,她卻也想不起來了。
她死死抓住喜娘的手,面前的一片火紅壓得她喘不上氣來。
就在那一瞬間,忽然有一雙有力的大手抓住了越如歌的手,然後就把她打橫抱起。
越如歌驚呼一聲,卻聽得慕容止清清冷冷的嗓音在自己的頭頂響起。
“越如歌,是我。”
越如歌舒了一口氣,慕容止伸手把她按進了自己懷裏。
“別怕”
不知是不是越如歌的錯覺,模模糊糊之中,她彷彿聽到慕容止說了這句話。
越如歌,別怕我會保護好你。
這一次,就算是我死了,也絕對不會讓你死的。
慕容止抱着越如歌跨過火盆,跨過門檻,一直到拜天地的時候,方纔將其放下,手卻一直都是攥着的。
越如歌能聽見賓客們的竊竊私語聲,她甚至能感覺到越厲升的目光像是兩道利刃一般,朝自己刺了過來。
她很
想告訴慕容止,反正宋小九也不在這裏,你就不要再假裝了。
她心裏不願意,可是不得不承認,慕容止抓着她的手,讓她有一種安全感。
就好像是慕容止身上那冰冷的氣息在自己的周圍建造起了一層屏障,可以抵擋刀槍棍棒,誰也傷害不了自己。
可是就當自己跪拜高堂的時候,那種感覺卻又慢慢侵襲上來。
就像是沒入一潭冷水之中,刺骨的寒意順着骨頭一寸一寸爬上來,如跗骨之蛆,驅散不去。
她被越厲升扶起來的時候,更像是被燙到一般,嚇得她差點直接縮回來。
慕容止察覺到了越如歌的恐慌,趕緊抓住了越如歌的手。
“不必去。”
在拜完天地以後,喜娘要過來扶越如歌回房,卻忽然被慕容止給攔住。
喜娘呆愣住,連越如歌也有幾分震驚。“夫人本就是巾幗英雄,不必遵循那些個世俗規矩,本督希望,夫人就算是嫁給自己,往後還是那可以展翅高飛的雄鷹,而不是那守在閨中的小女人,所以夫人今日不必去喜房等待,就和本督一道給諸位賓
客敬酒吧。”
這一番話,說的是胡說八道毫無道理。
就算是公主尚駙馬,那也是公主等着駙馬敬酒的。
古往今來皆是如此。
上一次大婚,慕容止親自把宋小九送到了喜房去。
這一次,慕容止照舊不想讓越如歌離開自己的視線。
他抓緊了越如歌的手,就不想鬆開。
越如歌微微抿脣,在蓋頭下笑了笑,並未出聲。
慕容止掀開了越如歌的蓋頭,忽而又落了下來。
他傾身,湊近了越如歌的耳朵,“夫人貌美,本督不欲叫旁人瞧見”
越如歌側臉一紅。
“不如,現在就入洞房吧”
慕容止挑脣,抓着越如歌的手就往後走去,完全不管那些賓客的聲音。
影一看着慕容止的背影,一直是薄脣緊抿,忽然發現有點不對,便偏頭看了影二一眼,挑眉道:“你總看我幹嘛”
難怪自己今天一晚上都覺得不自在,現在才反應過來,就是因爲影二盯着自己看了一晚上
不管自己是喫飯喝水,甚至出恭,影二都要緊隨自己左右
影二趕緊仰頭看天,“有嗎沒有啊,你不看我你怎麼知道我看你。”
影一根本沒管影二的強詞奪理,微微蹙眉,“你是不是擔心發生上一次的事情。”
“我若再背叛九千歲一次,我便自己了結了我自己。”
影一知道,上一次要不是自己的話,九千歲早就和宋小九好好在一起了,也壓根不會發生後面這些事情。
影一到現在,還是沒辦法忘記這件事。
“沒有,”影二輕聲開口,一直盯着月亮看,聲音比平時要溫柔許多,“沒有再這個字,你從來沒有背叛過九千歲,以後也不會背叛九千歲。”
“你不必安慰我。”
“我不是在安慰你,”影二的聲線很輕,也很溫柔,但是卻帶着不容置喙的力量,“我是說真的,我今日一直在看你,和九千歲一直抓着越如歌的理由是一樣的。”天知道,影二是鼓了多少勇氣,才說出這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