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天接過還帶着影二體溫的二十兩銀子,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見了。
可是還沒等回春天把這張銀票揣到懷裏去,就被影一直接給隔空拿了過去。
“哎,這是我贏的”
“什麼贏的。”
影一面無表情開口,影二心中忽然一緊,想要去捂回春天的嘴巴,卻已經來不及了。
“我和影二打賭贏的啊”
“打什麼賭”
影一這話雖然是問回春天的,但是卻一直在盯着影二看。
在影一的注視下,影二完全沒有辦法給回春天提供任何的提示。
回老頭兒我求求你不要這麼誠實好不好
你難道看不出來影一已經想要殺人了嗎
可是回春天大約是沒有看出來,也沒有聽到影二的心聲。
又或者是他聽到了也看到了,但是他完全不在意。
反正,他是傳說中那個能生死人肉白骨的鬼醫回春天,就算是被影一打一頓,也沒什麼的,肯定不會危及到生命。
這樣一來,看熱鬧當然就不嫌事大了。
“就是我和影二打賭,看你會不會進去和慕容說那句話,我說你會,影二說不會,然後他就輸給我二十兩銀子。”
影二面如死灰。
他已經開始想,自己要怎麼樣,才能在回春天的飯菜裏下毒,並且不讓他察覺。
他話實在是太多了,還是毒啞了比較好。
回春天看了一眼影二,又看了一眼影一,嘴角慢慢浮上來一個笑容。
“要我說,這事其實也不能怪影二,都怪你,要不是你的話,影二能輸給我這麼多銀子嗎”
影二瞪大了眼睛看着回春天。
“唔”影一微微垂眸,叫人看不見他面上神情,慢吞吞道,“你說的也有道理。”
影二覺得自己一定是聾了。
“那麼,我來給你這個錢吧。”
影一一手把那二十兩銀子揣到了懷裏去,另一手又從懷裏摸出二十兩銀子來,遞給了回春天。
回春天喜不自勝,趕緊抓了過去。
月光皎潔,影二覺得自己的腦子和月光一樣皎潔。
空白得厲害。
他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可是卻又沒想起來,到底是哪裏不對。
影二在月光下站了一會兒,影一回頭問了一句:“還不快走明日還要早起。”
影二小跑跟上,跑到門口的時候,方纔想起來,到底是哪裏不對。
這也太不要臉了吧
影一剛剛還說什麼他來付這個錢,可是他只是把自己的銀子揣起來,然後又拿了另外一張銀票給回春天啊
這樣算起來,不還是自己付的錢嗎
影二氣沖沖推門進去,打算和影一好好理論理論。
影一正往那個桶裏倒熱水呢,見影二進來,便擡眸道,“我試了水溫正好,你先洗吧。”
本來自己輸了二十兩銀子就已經很委屈了,現在看着影一這般,更覺得委屈。
憑什麼自己就要先洗,然後影一就可以蹭自己的溫度啊
影一是不是一
直就把自己當成是一個傻子啊
影一不解地看了影二一眼,“再不洗就涼了。”
“你就是想利用我”
影一表示自己沒有懂影二的意思。
影二把自己心裏的想法都說給了影一聽。
他希望影一能夠良心發現,把剛剛拿自己的那二十兩銀票還給自己。
誰料影一隻是幽幽開口,“你拿我打賭,還有理了”
好吧,的確沒有理
影二耷拉下頭,乖乖去洗腳了。
而此時,在一派大紅色的喜房裏,慕容止正與越如歌相坐對望。
“九千歲還有什麼事嗎”越如歌被慕容止看得心裏有點發毛,忍不住問了一句。
慕容止搖了搖頭。
已經和你在一起了,我還能有什麼事呢
我只是想,就這樣看着你,就夠了。
“我打地鋪,九千歲您睡牀吧。”
其實越如歌不想主動來說這話的。
因爲她是真的想要打地鋪,把牀讓給慕容止,但是主動說這話的人,多半都會被另外一個人拒絕,然後就會睡到相反的地方上去。
越如歌覺得這樣顯得自己很虛僞。
可是自從影一走了以後,慕容止就一直坐在那裏,眼睛都不眨地看着自己。
燈火搖晃,慕容止藏在自己的影子裏,模模糊糊看不清真容。
那一刻的慕容止,竟然更多幾分溫柔。
越如歌覺得這一定是自己的錯覺。
她要是再這麼與慕容止對望下去,早晚看出一身的雞皮疙瘩。
果不其然,慕容止施施然起身,雲淡風輕道:“怎麼有叫夫人打地鋪的道理,夫人自然是要睡牀的。”越如歌本就是想利用慕容止的權勢查清楚一些事情,平日自然就不好意思多佔慕容止的便宜,還是推諉一句:“還是九千歲您來吧,我其實睡地鋪也挺好的,您怕是睡不慣這硬地面,我多年行軍,早就習慣
了。”
越如歌覺得,富可敵國的慕容止,一定是養尊處優,十指不沾陽春水的。
可是說完剛剛那句話她就後悔了。
自己行軍多年,最後還被慕容止打敗,當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夫人如此心疼本督,當真是叫本督心中暖得緊,若夫人實在是擔心,本督也可與夫人一道睡牀。”
慕容止目光灼灼地看着越如歌。
越如歌咳了咳,“罷了,既然九千歲堅持,那麼我就不與您相爭了。”
說完,越如歌就直接裹着被子捲到牀上去,背對着慕容止。
她聽到自己後面傳來一聲輕笑,但是沒敢回頭。
剛剛與慕容止鬥嘴,倒不覺得有什麼,一躺下來,腦子裏就空了許多,越如歌有人不由得想起了許多事情。
夜晚多憂思,越如歌躺在那裏,好一會兒都無眠。
她提着刀去找越厲升,越厲升也舉刀相對的場景一遍一遍在她眼前浮現。
而越厲升那一句“是,又如何”更是不停地在她耳旁迴響。
越如歌越想越睡不着,越睡不着就越是要去想。可是那一刻,越如歌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那就是慕容止也沒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