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宮女捂住臉，不敢再說別的。
“小九，這是怎麼了”
宋小九還未轉身，忽然聽到後面有人說道。
她回過頭去，正是李青葉站在那裏。
今日本不該是李青葉當值，但是他實在放心不下宋小九，所以就在這裏看看。
原本想着，放不下的恐怕不是宋小九而是自己的執念，而今日宋小九與楚玄澈洞房花燭夜，又怎麼能是自己能看到的。
可是沒想到，居然真的就撞見了。
“皇上去了張妃宮裏。”
宋小九與李青葉沒什麼可隱瞞的，便咬牙開口。
“聽說皇上喝醉了”
宋小九想，準是那個狐媚子見楚玄澈喝醉了，便起了什麼歪心思，故意把楚玄澈騙到她宮裏，好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這口氣，自己絕對不會嚥下去，要不然以後，自己豈不是要一直被她給壓在下面
“喝醉了”李青葉微微蹙眉，“我先前還看到皇上在和九千歲還有督公夫人說話，看着挺清醒的。”
“什麼時候”宋小九如臨大敵。
“就剛剛，我過來的時候。”
李青葉指了一個方向。
宋小九提着裙子就跑了過去。
楚玄澈和慕容止還有越如歌一起說話，然後楚玄澈就去了張妃的宮裏。
宋小九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安。
楚玄澈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慕容止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了楚玄澈嗎
他就不怕楚玄澈會和他搶越如歌嗎
而且要說的話爲什麼要等到現在
之前他明明有很多機會可以說的。
還是說慕容止就是爲了讓自己出醜
先讓自己嫁給楚玄澈，然後這一輩子就交待在宮裏了
沒有了楚玄澈的喜歡和寵愛，她在這後宮，將會如履薄冰。
宋小九覺得自己已經快要完了。
在跑過去的路上，宋小九的腦子裏轉過了無數個念頭。
她想要去找楚玄澈，可是又不知道，自己真的找到了楚玄澈以後，要說什麼。
宋小九差點迎面撞到一個人的身上。
她身上還穿着那件桃紅色的嫁衣，月光灑上去，鍍了一層涼涼的銀色。
宋小九覺得自己的心也涼了下去。
慕容止與越如歌並肩而立，如同一對璧人。
“你和皇上說了什麼”
宋小九如果手邊有刀的話，一定要朝着他們兩個砍過去。
她氣得雙手發抖，卻沒有任何辦法。
越如歌歪頭看着宋小九。
其實這一幕是有點奇怪的。
她曾經作爲宋小九活過一年，現在在這裏看宋小九，怎麼想怎麼覺得奇怪。
從前，她是宋小九的時候，也曾提刀對着慕容止。
那時候，二人冷戰得厲害，她差一點，就會割斷慕容止的喉管。
現在宋小九雖然沒有拿刀，但是氣憤的樣子，大抵和自己從前是有幾分像的。
她像是一個局外人在看着從前的人情冷暖。
只不過現在，慕容止看向宋小九的眸子裏不再帶着溫情，卻緊緊握着自己的手。
一個女人，這一輩子最重要的兩天，一是出生，二是嫁人。
她出生的時候，是個雙生子，生下來就是註定要死的。
而她僥倖活了下來，嫁人的時候，卻又出現這樣的事情。
“你到底爲什麼能穿上這件嫁衣，或者說你爲什麼只能穿上這個顏色的嫁衣，難道你心裏沒有數嗎”
這已經算是近一段時間以來，慕容止對宋小九說過最長的一句話。
他實在是不想再見到宋小九這個人。
宋小九深呼吸了一口氣，往後踉蹌了幾步。
“你都告訴皇上了”
宋小九睜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什麼讓人害怕的東西。
“慕容止我殺了你”
“做不到的事情，不要放這種狠話。”
慕容止冷冷一笑，“更何況，本督的夫人還在這裏。”
越如歌的習慣就是在腰間挎一把長刀，就算是她嫁給了慕容止，此刻還是在宮裏，也照舊如此，並且無人敢說什麼。
“你們會不得好死的”宋小九狠狠扯了一把自己的頭髮，像是瘋癲了一般，“這是我的新婚之夜，就算是就算是我不是那個宋小九”宋小九在原地打着轉，從牙齒裏慢慢擠出一句話來，面貌十分猙獰，“可是我纔是真正的宋小九那一年是你搶了我的身體你只不過佔用了我一年的身體你就成了真正的宋小九了嗎慕容止喜歡你，
皇上也喜歡你，那些男人都喜歡你”
“就因爲他們都喜歡你所以我就是假的宋小九嗎連我的親生哥哥都嫌棄我”宋小九歇斯底里地喊道，旁邊的宮女已經被嚇得跌坐在地，“可是我纔是宋小九啊我纔是宋小九啊”
“我他媽活了十幾年，就因爲你用了我的身體一年，你就成了真的，我反而是個冒牌貨了嗎”
宋小九攪弄是非，聽起來十分有道理，可是實在也是無理。
衆人喜歡的確乎不是她，從這個角度來說，她就是假的宋小九。
可是細想一番，她也確實可憐。
活了十幾年，忽然就不是自己了。
慕容止與越如歌都沒說話，此刻，只是宋小九一個人的獨角戲。“我纔是真的宋小九你纔是假冒的”宋小九指着越如歌的鼻子，“你就是個妖怪起死回生借屍還魂這種事情要是被別人知道的你是應該被燒死的你以爲我會害怕嗎我會害怕別人知道嗎應該
是你害怕”
之前宋小九還想着，爲了保護越如歌，慕容止該不會把這個祕密說出來纔是，自己也就可以一直好好呆在楚玄澈的身邊。
可是現在，他們居然敢告訴楚玄澈，如此羞辱自己。
後面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小九。”
宋小九瞬間愣在了原地，臉上的淚痕彷彿也僵在了那裏。
她僵硬地轉過身去，見是楚玄澈站在那裏。
“你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
楚玄澈一隻胳膊吊起來，好像受了傷。他是不小心跌倒，所以纔去張妃宮裏處理一下傷口，可是，出來之後，好像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