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脫骨去肉！怎麼可能是用刀能夠做到的！”
宋小九纔剛剛傾了傾身子，楚玄胤就已經喊出了這句話來。
楚碧月和楚沉瑜面上皆是浮起驚恐神色，然楚元帝卻是不自覺眯了眯眼睛，眼角魚尾紋裏藏着的是滔天喜意。
宋小九重重嘆了一口氣。—
媽的，不怕防守堅似強，就怕隊友是智障。
楚玄胤怕不是出生的時候產婆一個手抖把他的腦子給他摳出去了吧！
果不其然，下一秒，楚元帝就後仰到了椅子上，手還在輕輕顫抖，似是無法壓制自己的興奮。
“太子，這事朕下令封鎖不得告知旁人，你剛剛還高呼你什麼都不知道，怎麼這會兒，忽然連那些人是怎麼死的都知道了？”
楚碧月轉了轉眼睛，忽然跪在了地上，“父皇！宋小九心腸狠毒，又擅長花言巧語，一定是她慫恿太子哥哥，讓太子哥哥幫她開了方便之門！”
宋小九斜看了楚碧月一眼，心中暗罵一句蠢貨。
你爹想殺的人是你哥，又不是老子，你扣屎盆子也要看清楚人好不好！
“兒臣……兒臣……”楚玄胤沒想到這一遭。
他一開始，的確是什麼都不該知道的，宋小九去下的毒，回春天給的宋小九毒藥。
是楚玄胤自己不放心宋小九，凌晨的時候，去看了一眼。
彼時，那些人已經都化成了白骨。
他打了一個寒噤，心裏卻升騰起幾分喜悅。
那時候他想，宋小九還是喜歡自己的，她到底還是爲自己所用了。
可是沒想到，不過剛過了一晚上的功夫，自己就被人給帶來了這裏。
楚元帝怎麼可能會這麼快就查到自己的身上？
宋小九不是這樣做事不利索的人。
難不成是……是一個圈套？
楚玄胤近乎驚恐地想，不會是宋小九和楚元帝做了一個圈套，爲的就是算計自己吧！
要不然！爲何這件事情根本就是宋小九做的！楚元帝倒要賴在自己的頭上！
楚玄胤忽然惡狠狠地看向宋小九，像是要從她身上狠狠咬下一塊肉來。
宋小九根本不想去理智障一樣的楚玄胤，只是盯着楚元帝看，捏了一手心的汗。
她要是真的想和楚元帝一起算計楚玄胤，用得着剛剛反水幫他？她完全可以一口咬定就是楚玄胤乾的啊！
楚元帝滿心滿眼都看着一個楚玄胤，壓根不在乎她，她若是現在想要脫身，其實並不難，但是慕容止想要讓楚玄胤活着。—
宋小九雖不知道其中深意，但是想來慕容止是留楚玄胤還有旁的用處。
她縱然不能救下楚玄胤，也要爲慕容止拖延一點時間。
連楚碧月和楚沉瑜都能接到消息趕過來，那慕容止應該也會很快就得到消息吧。
此時的慕容止，策馬到了天牢外，風聲獵獵捲起他的衣角，墨發微揚，如同墮神。
他揹負黑暗，亦藏神光。
“九千歲
，看守的人說了，今日平陽王並無異樣，”影一跟在慕容止後頭，沉聲開口，“但是屬下已經查清楚了，那些人買通了一個獄卒給平陽王遞了消息，他們打算在兩日以內來劫獄。人員已經集合得差不多了，咱們是不是要先發制人？”
慕容止擡起一隻手來，影一便閉了嘴。
果然如影一所說，楚玄凌就坐在一堆油膩的稻草上，雖然身形狼狽，但是氣勢卻不落魄，見慕容止進來，還咧脣一笑，“呵，慕容來了。”
這天下大多數人都是稱慕容止爲九千歲，身爲平輩人敢直呼其姓的，少之又少。
“平陽王這幾日可還安好？”慕容止便是立在這天牢裏頭，也是氣勢卓然，半點污穢都近不了他的身，神情閒適，像是在和楚玄凌閒話家常。
楚玄凌對慕容止伸出舌頭來，轉瞬一笑，“大好了，如今說話也利索許多，不過之前的疼，還是歷歷在目。”
“歷歷在目嗎？”慕容止輕聲一笑，清冷擡眼，“看來王爺還是沒有疼習慣，以後多來幾次，王爺習慣了，也就不—會這樣大驚小怪地惦記着了。”
“慕容止！”楚玄凌惡狠狠瞪眼，喊出慕容止的名字的時候，倒是先把自己給嚇了一大跳。
“王爺不該再有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慕容止撥弄着自己指上扳指，滿不在乎。
楚玄凌恨極了慕容止這般雲淡風輕的樣子，好像這天下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他的鼓掌裏，好像這世上所有人的生死榮辱，都是他一句話的事。
“到底是誰異想天開！還不一定呢！”楚玄凌朝慕容止惡狠狠齜出牙來。
“大軍未發便盡數滅亡，這樣的好場景，人的一生不知道能看見幾次，本督甚想邀請王爺一同觀賞。”
楚玄凌看着慕容止的嘴角一分一分翹起，臉色也一寸一寸白了下去。
他知道了！
怎麼可能！他是怎麼知道的！
那是自己培養的死士！慕容止怎麼可能知道！
就在慕容止擡手想要讓獄卒幫楚玄凌打開門鎖的瞬間，忽然從外面急匆匆跑進來一個人。
“九千歲，”那人氣喘吁吁開口，“常樂公公讓屬下來告訴您，皇上在殿中發瘋，好幾個人拉都拉不住，要讓人砍了宋小九和太子！”
楚元帝發瘋了？
慕容止的眸子猛地一縮。
“回宮。”慕容止無心再和楚玄凌糾纏，只冷冷吐出這兩個字來。—
楚玄凌在牢室裏坐着，忽然眯眼，擋住了自己眸中迸射出來的光芒。
楚元帝要砍了宋小九和太子，到底是哪一個，讓慕容止這般放心不下？
慕容止，原來你也有弱點……
影一咬牙，似是想要開口說什麼，到底是嘆了一口氣，跟在了慕容止的後面。
九千歲說的話，向來都是不容置喙的。
罷了，楚玄凌的人馬還在城外，想來也不會馬上就攻進來，先行解決了宮裏的事情，再解決楚玄凌，倒也來得及。
再說了，今日的事情也實在是奇怪，楚元帝被慕容止奪權這麼多年都沒有瘋，怎麼會忽然就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