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誰！”眼見着慕容止已經走到了自己跟前，楚元帝再也控制不住心中驚懼，尖叫了一聲。
“我是誰，楚伯父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慕容止一口一個楚伯父地叫着，像是一錘又一錘，狠狠地朝自己的心頭砸着。
不可能，不可能的，慕容氏已經絕了，就算是自己多年來一直懷疑，可是此刻聽見慕容止這樣說，他還是忍不住害怕。
阿絕回來了，他來找自己索命了！
“朕記得……朕記得你剛剛進宮的時候，長得不是這個樣子……”楚元帝喃喃開口，已然驚恐到了極致。
他的臉上失去了全部的血色，像是一個剛剛從墳堆裏爬出來的死屍。
阿絕的兒子長什麼樣子，他當然心裏清楚，可是那時候他明明記得，慕容止初初進宮的時候，長得不僅是其貌不揚，甚至還有幾分面目猙獰。
可是後來，沒過幾年，他越來越像阿絕。
但是那時候，自己已經沒有辦法控制住慕容止了。
真的是他嗎？
楚元帝還是不敢相信。
慕容止輕笑了一聲，斂眉開口，“皇上還記得我長什麼樣子。”
“那皇上也不該忘記我曾經說過的話纔對。”
慕容止清冷冷一笑，楚元帝狠狠地打了一個寒噤。
記得他說過的話，記得他說的哪一句話？
火舌舔舐而上，將所有的一切都吞入腹中，那個小男孩站在一片火海里，火舌已經舔到了他的脖子，他卻還是對自己冷冷笑着。
那一雙眼睛，自己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痛恨，憤怒，還有並不絕望的狠戾光芒。
他說：“我還會回來的。”
可是不可能的！那一場大火將所有人都燒成了焦屍，他怎麼可能還會回來！
“看來皇上是想起來了，”慕容止輕笑一聲，“這也好，省得我再重複一遍了。”
“你想怎麼樣……”楚元帝不住地往後縮着身子，像是希望自己能退到牆裏去一般，“你想要這個皇位嗎？朕還給你！”
楚元帝厲吼一聲，卻是色厲內荏。
是啊，是還給他，不是給他。
這個天下，原本就應該是他的。
可是成王敗寇，歷史上多少王朝不都是這樣的嗎？自己都已經說要還給他了，他還想怎麼樣！
慕容止卻輕笑着搖了搖頭。
現在的楚國，早就是慕容止的囊中之物了，他需要楚元帝來還給他什麼？
“不，我想，這個皇位，還是皇上來坐比較好，”慕容止輕淺勾脣，眸子裏面一派冰冷沒有半點笑意，“皇上照舊是這楚國的主宰者，我今日來，也不過是想問皇上一個問題。”
楚元帝幾乎不敢直視慕容止，他怕到了極致，生怕慕容止忽然變成慕容絕那張臉，然後被火舌舔得猙獰，朝他淒厲一笑。
他害怕，這些年來，他時常夢見阿絕。
“皇上這般看重平陽王，甚至不惜要殺了本督來保證平陽王的安全，嗯……”慕容止一頓，狀似沉思，但是卻給了楚元帝更大的壓迫，“不知道皇上是不是打算重
“本督也覺得，平陽王是個不錯的人選。”
慕容止低頭看着楚元帝，兩道目光裏的力量讓楚元帝忍不住想要跪下。
爲什麼自己做了皇帝，卻還是要被人壓迫！
楚元帝恨到了極致，但是他卻不敢說出來。
他顫抖着擡頭，勉力讓自己直視着慕容止的眼睛，他的下脣不住地顫抖着，半天才抖出了一句話來。
“求你……不要……”
他不想讓自己最愛的兒子重蹈自己的覆轍，他這個皇帝已經做得夠窩囊的了，楚玄胤的那個太子也是丟人敗興。
他不要讓自己最喜歡的兒子也經受這種羞辱。
讓楚玄胤做太子吧，自己的玄凌，只要好好地活下去就好了。
“不要嗎？”慕容止輕笑一聲，“本督還以爲皇上費盡心機，就是爲了讓平陽王奪取太子之位呢。”
“如果平陽王聽到了剛剛皇上的話，不知道心裏該有多難過，蟄伏十年勵精圖治，在那一片山窮水惡的地方培養出了自己的士兵和暗衛，爲的就是能夠衝進京城來清君側斬奸臣坐皇位，結果沒想到，一樣也不能實現。”
慕容止輕輕咳了兩聲。
楚元帝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忽然開口，“只要你能放過玄凌，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我可以死，楚玄胤，還有楚沉瑜，楚玄澈和楚碧月，不管你想讓他們哪一個人死，都可以，只要你讓玄凌活着。”
這般偏心的父親，實在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除了楚玄凌，他其他兒女的命在他看來都是草芥都是豬狗，都是可以隨意交出去換取利益的東西。
“我想皇上誤會了，本督並沒有想要取而代之的意思，也並沒有想要讓皇上或者是任何一個皇族裏的人死。”
慕容止看着楚元帝的眼睛，他並非是在開玩笑。
因爲我與你之間啊，並無國仇，只有家恨。
後梁國滅乃是天意，取而代之新建王朝也是無可厚非。
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背叛最信任你的朋友。
你答應他的事情，一樣都沒有做到。
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報應。
慕容止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盛，楚元帝也抖得越來越厲害。
“想要留住楚玄凌一命也不是不可以，本督有幾個要求，還請皇上答應。”
不等楚元帝回話，慕容止就笑着開口。
“第一，皇上仍舊是皇上。”
“第二，太子仍舊是太子。”
“第三，別想用任何一個人的死來讓本督心軟以換取對楚玄凌的放過。”
“第四，如果你死了，本督會立馬讓人吊起你最後一口氣，然後把楚玄凌剁成肉醬，餵你喫飽了再上路。”
楚元帝沒想到慕容止會這麼狠。
他不要自己死，還讓自己做皇帝。
楚元帝想，他還有更厲害的法子來報復自己。
“既然皇上沒有異議，那本督就當皇上答應了，從前皇上忘記過一次本督說的話，如今落到這般下場，希望這一次皇上的記性好一點，不要再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