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棗泥的黏牙。”慕容止皺了皺鼻子。
宋小九忽然想笑。
爲什麼今天的九千歲，每一句話都很可愛？
“影一！”慕容止朝外面喊了一聲。
影一永遠都像是影子一樣，不知道躲在哪裏，只要慕容止一叫，他就會忽然出現。
“這幾個月餅你拿去，和影二還有回春天一起分了，本督昨天瞧着常樂吃了十幾個，便不必給他了。”
影一應了一聲，似有幾分動容。
常樂不過是個嗓音尖又喜歡關心慕容止的小太監，主要也就是負責照顧慕容止的飲食起居，這幾日自然是不像影一和影二一樣忙。
難爲慕容止還惦記着他們幾個沒有喫過月餅。
宋小九想，九千歲這個人，其實並不像是表面上看起來一樣冷心冷情。
常樂話多又聒噪，慕容止雖然有時候很嫌棄他，但是從不曾苛待了他，也沒有把他趕走。
宋小九覺得，九千歲其實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他其實也很可愛。
能和常樂還有影一影二回春天這樣的人一起相處的九千歲，其實也很有趣吧。
不行！宋小九腦中一陣驚雷炸響，爲什麼自己今天總是覺得九千歲很可愛！
自己不是個男人不是個男人啊……宋小九在心裏默默告訴自己，九千歲要是知道自己的真實性別一定會殺了自己的！
慕容止本來是想商量一下葉知風的問題的，但是影二還沒回來，回春天也不知道去了哪裏，便叫影一先等一等，回頭再說。
宋小九也跟着告退，說一會兒用得到自己的時候，自己再過來。
宋小九發現，自己現在根本沒有辦法和九千歲共處一室，因爲自己現在居然莫名其妙地覺得，九千歲很可愛！
想象一下，整個大楚，整個天下！還有人敢把可愛這兩個字往九千歲的身上放嗎！
自己怕是膽大包天到一定程度了。
在宋小九說她要退下的時候，慕容止忽然擡起頭來。
他抿脣，似是想要說句什麼。
終還是點了點頭。
慕容止覺得，自己這幾天表現得也許有點明顯了，也不知道宋小九察覺出來了沒有。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宋小九察覺出來，還是不希望宋小九察覺出來。
“好，”慕容止應了一聲，“那你先下去吧。”
聲音照舊清冷，好像並不在乎。
慕容止低頭寫着什麼，聽得宋小九關了門出去，方纔放下筆輕輕一嘆。
紙上一雙明眸輕睞，笑意盈盈。
自己還是不要把宋小九逼得太緊了，還有很多時間，一切都可以慢慢來。
近來事情雖然多而雜亂，但是畢竟慕容止醒了，整個皇宮裏面也都恢復了平靜，宋小九躺在牀上想，自從自己搬到這裏來之後，就再也沒有人往自己的枕頭下面塞小紙條了，感覺自己睡覺都睡得踏實了好多。
換成是任何一個人，你動不動回去就會在自己的房間裏面發現有人來過的痕跡，也會很驚訝害怕吧。
還是靠近九
千歲的治安好。
宋小九從牀上爬了起來。
雖然她已經送了楚玄澈一把匕首做生辰禮物，但是每每想起那碗麪，宋小九總是覺得自己還是虧欠了楚玄澈一點什麼。
更何況，楚玄澈還是慕容止的表弟。
等等，這和九千歲有什麼關係！
宋小九甩了甩頭。
“宋統領，”風竹見宋小九出來，便恭恭敬敬開口說道，“殿下想要見您，不知道您現在方不方便過去一趟。”
“好，”宋小九點頭，“我這就過去。”
風竹告訴宋小九，這幾日楚玄澈是食不知味寢難安眠，眼瞅着人就下去了一大圈。
宋小九微微嘆氣，想着這也是正常的。
楚玄澈就算是表面上再吊兒郎當，知道自己的父親想要殺了自己，心裏也不會好受的吧。
風竹幫宋小九推開了門，楚玄澈還是前幾天的樣子，就背對着門口坐着，看着那一幅畫出神。
“殿下，”風竹躬身，“宋統領來了。”
楚玄澈這才轉過身來，對風竹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
雖然在來的路上，風竹已經和自己說過了，但是在看見楚玄澈的時候，宋小九還是大喫一驚。
她沒想到短短几日楚玄澈就滄桑到了這般樣子。
他的臉瘦了一圈，整個人看起來也沒有什麼神采，往日裏那一雙最漂亮的桃花眼，竟然也像是蒙了灰塵。
“你來了，坐吧。”楚玄澈朝宋小九露出一個笑容，然桃花將萎，格外讓人心疼。
“殿下找卑職來，是有什麼事情嗎？”宋小九看楚玄澈手邊還擺着自己送他的那把匕首，忍不住心裏一驚，這楚玄澈不會是想要自殘吧。
不，想要自殘早就殘了，也不用等到現在。
“就是想和宋統領說說話，本殿這幾日，腦子裏總是忍不住想哪天宋統領和本殿說過的話，”楚玄澈微微抿脣，“宋統領說，希望本殿在剛剛好的歲月裏，平安喜樂。”
“宋統領，本殿想了很久，到底什麼才叫剛剛好？”
宋小九沒想到楚玄澈是要來問她這個問題。
當時她只不過是因爲送不出禮物而覺得尷尬，隨口說了這麼一句話，哪裏考慮過什麼剛剛好不剛剛好？
“也許，我們得償所願，得到的很珍惜，失去的不懊悔，”宋小九緩緩開口，“不管明日會發生什麼，今天的自己對得起今天的自己，就是剛剛好了吧。”
有人，活二十歲嫌長，有人一百歲亦不滿足。
其實歲月到底多少載，誰都說不清。
永遠有人活着，沒有人永遠都活着。
“本殿從前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話。”楚玄澈輕聲一笑，桃花眼裏總算是沾了星點光芒。
“宋小九，本殿忽然覺得，你真的很有趣。”
“也許本殿應該早點認識你。”楚玄澈眉眼微彎，到底是輕笑一聲。
“這幾日，本殿想了很多，我想，我是不是應該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