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止輕輕冷冷掃視過來。
楚沉瑜匆匆低下頭去，宋小九倒是坦然和慕容止對視。
宋小九這一刻大約忘記了自己是個“男人”。
她能感覺到楚沉瑜的顫抖，於是就更抓緊了楚沉瑜幾分。
見楚沉瑜與宋小九靠得這般近，慕容止不由得有幾分不悅。
他擰眉，聲音冷到幾乎要凝結成冰，與這寒風攪在一起，狠狠往人身上刮。
楚沉瑜此刻只覺得寒意如跗骨之蛆，揮散不去。
“九公主？”慕容止狠狠擰眉，“公主走路怎生得這般不小心。”
其實雖然楚沉瑜一直很害怕慕容止，但是慕容止對楚沉瑜的態度還算是不錯的。
如果此刻站在這裏的是楚碧月，說不定慕容止早就讓人把她給拖下去，打上板子了。
饒是如此，楚沉瑜還是抖了抖，要不是宋小九還抓着她的胳膊，說不定她現在已經跌倒在地了。
“我……”楚沉瑜抖着下脣開口，似乎是要哭出來。
“九公主性子沉穩，不像是風風火火的人，想來是沒注意到大小姐，這才衝撞了，當下要緊的，還是趕緊給大小姐找個大夫看一看。”
慕容瑱是慕容止的姐姐，宋小九不想和她產生任何的矛盾，可是宋小九也無法強迫自己喜歡上慕容瑱。
從她第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宋小九就不喜歡她了。
這個女人的眼睛，不夠乾淨澄澈。
“宋統領這是懷疑我撒謊嗎……”慕容瑱又紅了臉，下脣抖個不停，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要落不落，格外惹人心疼，“我不會撒謊……”
慕容瑱抓緊了慕容止的胳膊，“阿止你知道的，我不會撒謊的……”
“我……”慕容瑱脣齒開合半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豆大的淚珠吧嗒吧嗒往下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回春天氣不過，想要開口問一問慕容瑱，你纔來宮裏幾日，慕容止他憑什麼要知道你不會撒謊。
可是宋小九伸手攔了一下回春天，她朝慕容瑱盈盈一笑，“大小姐說笑了，剛剛大小姐什麼也沒說，卑職怎麼可能是在懷疑大小姐說謊呢？”
說完，宋小九便把目光清清冷冷落在了慕容瑱身後的丫鬟身上。
那丫鬟像是被燙到一般，趕緊往後縮了縮。
慕容瑱的淚水已經打溼了慕容止的手腕。
“宋小九……”慕容止開口，微微咬牙，倒是沒有多少憤怒。
慕容止看向宋小九握住楚沉瑜的那隻手，愈發寒冷。
“阿止，”慕容瑱趕緊抓了一把慕容止的胳膊，“你不要怪公主和宋統領，這件事情真的和她們沒有關係，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後來也是我着急去抓宋統領，纔不小心摔在了她身上，宋統領推我起來也是人之常情，我沒有事的，阿止你別生氣……”
慕容瑱說着，淚水流得更加厲害，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和小腿。
回春天簡直要被氣炸，“慕容，我剛剛在這裏看見了，分明就是……”
回春天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慕容止擡手阻止，他轉頭看向慕容瑱，微微勾脣，“我當然相信我的姐姐。”
慕容瑱口口聲聲說不要讓慕容止生氣，卻字字句句都是趕緊懲罰宋小九和楚沉瑜。
可是饒是如此，慕容止還是決定相信慕容瑱。
在那一刻，宋小九忽然懂了，爲什麼自己就是無法喜歡慕容瑱。
因爲她註定不能和慕容瑱做朋友，而慕容止，又多半會選擇站在慕容瑱的那一側。
宋小九抿脣，眨了眨眼睛，將自己眸中酸澀盡數壓了下去，然後輕聲一笑。
“阿止……”慕容瑱用淚光掩蓋住自己眼睛裏的全部得意，又輕聲喚了慕容止一聲。
慕容止卻轉過頭去，表情寒如堅冰。
“九公主從今天開始就回去閉門思過，沒有本督的吩咐，不許擅自出來。”
楚沉瑜不知道是害怕還是鬆了一口氣，又往下滑了滑，差點跌倒在地。
宋小九趕緊死死抓住楚沉瑜的胳膊。
慕容止的目光陰冷到幾乎可以化成刀子殺人了。
他朝宋小九伸出一隻手去，“宋小九，你過來，本督有話要問你。”
“阿止，你別懲罰宋統領……”慕容瑱看着有幾分焦急，趕緊握住慕容止的胳膊。
旁邊的丫鬟都忍不住慨嘆，九千歲向來是不喜歡被人接近的，可是卻允許這個慕容瑱對他這般親近。
可見還是這個姐姐在九千歲的心裏最爲重要。
自己到底應該站在誰那一邊，一目瞭然。
慕容止仍舊是冷冷看着宋小九。
回春天原本還想辯解兩句，可是看着慕容止這般樣子，回春天忽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
這裏雖然靠近湖邊，空氣清新，初冬的風都有幾分鋒利，旋而刮過來，讓人皮肉生疼。
可是饒是如此，慕容止周身旋轉的氣場還是壓迫得在場的人都喘不上氣來。
沉默如同烏雲，籠罩在每個人的頭頂，空氣凝結，堵住鼻腔。
宋小九微微擡了擡下巴，“九公主受傷了，卑職想先把公主送回去，然後再去慕……九千歲您那裏領罰。”
宋小九對慕容止的稱呼又改了回去，可是慕容止卻並沒有如往常一般，狠狠過來親她一口。
慕容止目光如利刃，從楚沉瑜的身上刮過。
楚國的人還真都是禍患，從前那個楚玄澈自己也就忍了，到底是姑姑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況且宋小九也不喜歡他。
可是現在這個楚沉瑜又是怎麼回事！
宋小九爲何對她這般親近！
慕容止覺得自己幾乎要被醋意給逼瘋掉。
“讓回春天送回去，順便幫公主看一看。”
慕容止不容置喙地開口。
慕容瑱在慕容止的身邊微微睜大了眼睛。
不是要懲罰要閉門思過嗎！
爲什麼還要找人把她送過去，甚至還要找大夫給她看傷？
慕容瑱心裏清楚，回春天是慕容止身邊最得力的大夫了。
可是看起來，他好像不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慕容瑱微微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回春天一步也挪不動，宋小九卻仍舊抓着楚沉瑜的胳膊，不肯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