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止，你來嚐嚐這個，我記得你從前最喜歡吃了。”
慕容瑱言笑晏晏看着慕容止，經過這些天的療養，她的身子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臉頰上更是有了肉，如今看起來，更和慕容止相像了許多。
一眼看過去，就知道他們兩個肯定是姐弟。
只是如今慕容瑱還是不許回春天靠近，回春天也懷疑其中是不是另有隱情，可是他怎麼看，都看不出一起眼前這個慕容瑱，和他記憶裏的慕容瑱，長得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回春天也曾問過慕容止，“慕容，什麼別的咱們都不提，你就告訴我，她是不是你姐姐，你到底看沒看出來她長得有沒有和你姐姐不一樣的地方。”
回春天想，慕容止從小和慕容瑱一道長大，肯定彼此之間最爲熟稔。
慕容止輕輕搖頭，他說，“那就是姐姐的臉。”
回春天一顆心重重沉了下去。
難道說，現在這個慕容瑱，就是自己從前認識的那個慕容瑱？
回春天記得那個總是喜歡惡作劇，笑起來很好看的慕容止，也記得小大人模樣，有一身傲骨的慕容瑱。
慕容止也曾與回春天說過幾次，當年大火，他哭着求楚元帝，是慕容瑱告訴他，慕容一族，從不對旁人下跪。
那是一根寧肯粉碎也不肯彎折的傲骨，那是亡國公主最後的尊嚴。
那是熟讀了詩書養出的氣質和孤傲，那是一個縱然年幼照舊讓人欽佩和敬仰的慕容瑱。
難道說，一場大火之後，慕容止從天真爛漫變成了冷麪無情，而慕容瑱就從孤高潔傲變成了一臉白蓮？
回春天無法接受這個轉變。
可是慕容止對慕容瑱的感情，回春天也是知道的，他暗示過多次，慕容止只是不接腔，他亦沒有辦法。
一時間慕容止與回春天都不說話，屋子裏便格外安靜，幾乎有些壓抑。
影二掃落一身的雪，方纔踏進門來。
他還未說話，慕容止便朝後面的翠香點頭道：“大小姐的身子不好，你先扶她回去歇息。”
慕容瑱臉上笑容一僵，目光落在影二身上的時候微微有幾分不滿，影二也不怎麼喜歡慕容瑱，見她這般，便也冷冷轉過頭去。
慕容瑱恨恨咬住下脣，不過看向慕容止的時候，就又恢復了一臉的溫柔。
“阿止，我叫人做了好喫的，一會兒你忙完了過去，”慕容瑱朝慕容止淺淺一笑，帶了幾分小心翼翼，“阿止，你會來陪姐姐的，對嗎？”
慕容止擡眼，神情溫柔，輕輕點了點頭。
慕容瑱這才帶着翠香關了麼出去。
“九千歲，邊關來報，程立武已顯現出了頹勢，又被晉平濱攻下一座城池，只不過晉平濱手下人馬死傷大半，雙方在青州對峙了好幾天，晉平濱無力攻城，但是卻圍着不肯撤退。”
慕容止微微一頓，輕輕應了一聲。
又被晉平濱攻下一座城池？
程立武莫不是看上晉平濱了吧！
晉平濱手下的殘兵弱將，就算是拼盡全力，也沒什麼用。
從前晉國少將軍越如歌不知道比晉平濱
“修書一封告訴程立武，半月之內收不回丟掉的三座城池，便不必再回京城了。”
程立武以爲自己派他去邊關幹什麼，休假嗎？
慕容止輕聲開口，冷若冰霜。
回春天在一旁看着，只覺得自從和宋小九吵架了以後，慕容止整個人都變得陰沉了許多，甚至比從前的脾氣還要不好，耐性還要差。
回春天也不能理解，明明都是彼此喜歡的，爲什麼非要鬧到這般地步？
他也不是沒去勸過宋小九，只是宋小九說，已經到了如今地步，她不會回頭。
她說：“如若我自己都不愛我自己，那麼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再來愛我。”
說這話的時候宋小九眼眶有幾分紅，卻還是生生忍了回去。
也好，從前自己持刀砍了慕容止，現下慕容止用冰刀子捅了自己的心。
也算是一報還一報，兩清了。
當時回春天嘆了一口氣，拍了拍宋小九的肩膀，他說：“丫頭，我支持你。”
回春天想過了，要是慕容止再這麼彆扭下去，自己就拒絕給他那種藥，順便給他下一點意亂情迷的藥。
到時候他看見宋小九就微微一硬表示尊敬，看他尷尬不尷尬！
影二得到了慕容止的回覆，卻沒有直接退出去。
“九千歲，”影二想了想，還是開口，“往後有些事情，九千歲可以直接吩咐我，不需要經過影一。”
話說完，影二才覺得自己的語氣有點生硬，便又加了一句，“畢竟影一的身子如今也不好。”
慕容止清冷冷擡眼。
其實一直以來，慕容止的脾氣都不是很好，影二與影一從前也是知道的，只是影一一直以來都不會駁逆慕容止，但是影二大約是習慣了慕容止在認識了宋小九之後有人情味的樣子，竟然忘記了，從前慕容止也是一個活剝人皮都不眨眼的嗜血修羅。
“本督要什麼人去做什麼事，需要你置喙嗎？”慕容止掃了影二一眼，冷冷開口。
像是冰涼的雨夾雜着雪花化成冰雹砸向地面。
影二抿脣，忽而像是被氣到了一般。
“九千歲，宋小九已經從旁邊搬出去了，程大剛冒着雪在搬東西，今天晚上就會住進去。”
影二像是存了心要噁心慕容止。
可是慕容止這麼多年來大風大浪都過來了，怎麼會被影二給算計到？
他輕輕嗯了一聲，然後隨口吩咐道：“既然如此，今天晚上，你便去給程統領送點東西吧，算是本督的一點心意。”
影二被慕容止一句話懟得喘不上氣來，不敢再多說，只好應下匆匆出去，想着自己一會兒能不能把這個任務賴給影一。
回春天靠在旁邊啃着蘋果，百無聊賴地看着慕容止批閱奏摺。
咔嚓咔嚓的聲音撞擊着慕容止的耳膜，他煩躁到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從前宋小九不管是在自己的身邊啃蘋果還是嗑瓜子，自己怎麼從來沒有覺得這聲音有這麼煩？
“你知道宋小九現在住在哪嗎？”慕容止輕聲開口，泠泠入耳如涼雨擊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