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慕容止所料，晉平濱再沒有繼續前進，只是駐紮在那裏，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在回春天的盡力救治下，宋問源的身子也一天一天好了起來。
月氏與楚國聯合坑晉國一把的計劃，也要提上日程了。
雖然宋小九十分想要當面問一問晉平濱，但是每每想到自己居然聯合別的國家來坑害自己的祖國，宋小九就無顏面對越厲升。
幸好如今自己生活在宋小九的身體裏。
如果越厲升知道自己就是他的女兒的話，估計當場就會被自己給氣死。
他一聲爲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一直希望把越如歌培養成自己的接班人。
沒想到，成也越如歌，敗也越如歌。
然而宋小九如今還是放不下自己的死，可以說，當年她有多愛晉國，現在對晉國就有多麼怨恨。
宋問源與慕容止照舊還是一副水火不容的樣子。
那日慕容止與宋小九一道去探望宋問源，烏和可俊並不在，慕容止將自己的計劃放在了宋問源的跟前，面上清冷。
宋問源略略翻了翻，“九千歲好像幫楚國爭取了太多的利益了吧。”
慕容止是談判高手，宋問源也並不弱，否則，在宋家敗落以後，他也沒有辦法獨自在月氏生存。
“你覺得不妥？”
“九千歲看起來並不在乎臣的意見。”
“正是如此。”
“可是臣如今代表的是月氏，九千歲代表的是楚國，於情於理，九千歲都該在乎臣的意見。”
“是嗎？那還真是恭喜你。”
“九千歲覺得臣的母家背信棄義，臣倒覺得臣的母家毫無錯處，臣與九千歲本就站在不同的立場上，意見相左乃是正常，但是臣與九千歲都不是小孩子，既然能坐在一起合作，那麼就該從合作的角度談。“
“本督就是如此，你當如何？”
宋小九在一旁聽着慕容止與宋問源的話就忍不住一陣冷汗，她從前還不知道，慕容止居然還會這般不講道理。
不過……宋小九轉念一想，好像慕容止本身就是很不講道理的。
只是從前沒有這般直白而已。
“九千歲是何意？”
“本督的意思，在這幾張紙上寫得清清楚楚。”
“九千歲難不成是把我們月氏當成了冤大頭？說句不好聽的，九千歲與楚國該是水火不容的關係，何至於要這樣幫楚國？”
“要是這麼算來，楚國倒算是宋大人的恩人了。”
宋問源死死盯着慕容止，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宋小九想，也就是宋問源的修養好，若是換成旁人，恐怕此刻早就和慕容止翻臉了——當然，如果敢翻臉的話。
“且不說這些，”宋問源深呼吸一口氣，“九千歲的意思是，好處都是楚國的，月氏就是友情出征嗎？”
“你們想要的糧食，金銀，不是都給你們了嗎？對了，還有土地。”
“可是這和我們前次商量的完全不一樣！如果這樣，楚國會足
足多出八座城池！”
在土地的問題上，宋問源並不打算讓步。
“爲什麼變了，難道宋大人心裏沒有數嗎？”
宋小九在一旁仰頭看房頂，聽着二人脣槍舌劍你來我往，想着自己從前做個將軍當真是正確的選擇。
使臣這種工作，真心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九千歲不會是打算用王爺與公主的事情來搪塞臣吧，若不是九千歲給的東西不夠，王爺又怎麼會把主意打到別人的身上去？再說了，王爺只不過是一時間耽於女色，帶公主去見了見皇上而已，皇上如今病重，公主也只是想盡一盡孝道而已，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雖然宋問源這話說得慷慨激昂，但是宋小九都聽出來，簡直就是胡扯了。
如果烏和可俊當真和楚碧月一起算計了慕容止，楚碧月估計巴不得楚元帝當場就死掉。
“本督說的並非是這個，不過既然宋大人主動提起來，說明在宋大人心裏，這件事的確是月氏做錯了，本督是想着，晉平濱如今攻進三城，駐紮在邊關，現在想要攻下晉平濱的話，可要比先前難多了，我楚國承擔了更多的責任，自然就要擁有更多的回報。”
宋問源死死抿脣，最近他一直病着，烏和可俊又忙着和楚碧月廝混，很多事情，都沒來得及告訴宋問源。
虧宋問源時至如今還想着幫烏和可俊遮掩解釋，結果烏和可俊就生生讓宋問源在慕容止的跟前栽了跟頭。
“本督這回與宋大人講道理了，宋大人是不是也覺得，本督說的十分正確？”
宋問源病着，腦子本來就不是特別靈光，這件事他一開始又不知道，是以被慕容止給打了個猝不及防。
宋問源失去了反擊的最佳時機，於是慕容止就徹底佔據了上風。
於是幾番爭鬥下來，宋問源還是同意了這個喪權辱國的條約。
畢竟慕容止給月氏的，也並非像他剛剛說的那樣誇張。
如果月氏決定攻打楚國，楚國抵死相抗的話，月氏能拿到的，恐怕比現在慕容止給的更少。
而且烏和可俊做的事情的確不地道，如果現在再不籠絡慕容止的話，恐怕日後合作更加不方便。
宋小九本想與慕容止一道出門，卻忽然被宋問源喚住。
“宋賢弟，”宋問源在後頭輕聲開口，一派溫潤，“聽聞前幾日我病重，是賢弟請了大夫來。”
“如此這般，愚兄這條命，便是賢弟救的了。”
慕容止握住宋小九的那隻手忽然縮緊。
“不，宋大人客氣了，是淺緋公主來找了我，所以我纔去找的大夫，宋大人其實最該感謝淺緋公主。”
宋小九話音剛落，淺緋公主便推門進來，“宋哥哥！”
那一刻，宋小九真的想給自己一巴掌。
因爲她下意識應了一聲，“哎。”
連慕容止都側眸看宋小九，像是在看一個智障。
淺緋公主剜了宋小九一眼，幸好宋問源及時開口，“公主怎麼來了？”
淺緋公主一腔真心都搭在宋問源身上，宋小九這才匆匆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