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月氏的捷報頻頻傳來，縱然沒有親眼看見，但是光瞧着烏和可俊那幾乎要飛起來的字跡，就知道沒有越厲升坐鎮，月氏攻打晉國的路，走得有多麼順暢。
從前宋小九讀書，瞧見“如入無人之地”這四個字，只當是誇張，她總想着，便是再沒有戰鬥力的民族，也總該擁有最起碼的護國之心和反抗力，以及面臨亡國滅種威脅時爆發出的血性。
但是宋小九真的沒想到，晉國人當真就如慕容止形容的一般，真真切切就是一羣豬狗，任人宰割，絲毫都不反抗。
宋小九心疼，更忍不住恨。
早知道如此，自己當初何必那般努力，還不如直接把晉國江山拱手奉上，也許晉國臣民還能跟着慕容止過上幾天好日子。
宋小九死死抿脣，拿着那幾張紙，忍不住手腳顫抖。
慕容止擡頭掃了宋小九一眼，宋小九擠出一個笑容來，“越厲升找到了嗎？”
宋小九每每直接喚越厲升的名字時，都會覺得有幾分彆扭。
慕容止輕輕搖了搖頭，不再看宋小九，而是低下頭去翻着什麼，隨手將宋小九冰涼的手揣到自己懷裏捂着，“影一還在那邊查着，現下我們最重要的問題，還是要趕緊拿下耀州。”
“是……”宋小九彷彿剛剛纔反應過來這一點一般，緩緩應了一聲。
“說來也奇怪，難道如今晉平濱在晉國消息不暢通已經到了如此地步？後方不穩，他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仍舊穩居耀州城。”
“是……”宋小九微微抿脣，應了一聲。
慕容止與宋小九皆是沉默，宋小九呆坐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慕容止仰頭看她，面帶幾分疑惑，宋小九咳了一聲，趕緊把頭轉到了一邊去，生怕慕容止發現自己的異樣。
“不知道老頭兒的藥研製得怎麼樣了？”宋小九臉上有幾分尷尬，好不容易想出一個話題來，方調整了自己面上神情轉回來，仍舊不肯直視慕容止。
慕容止握住宋小九的手，在自己的胸膛上慢慢撫摸着，宋小九有幾分臉紅，將自己的手蜷縮起來。
“都快夏天了，”慕容止握緊宋小九的手，輕聲開口，“怎麼手還是這般涼。”
宋小九亦是跟着一笑，在慕容止的胸肌上摸了一把，“因爲我想佔你的便宜。”
“算不得什麼便宜，本督所有的東西都是你的，你摸你自己的身子，算什麼佔便宜。”
宋小九一時語塞，慕容止卻拉着她起身，“走吧，我們去老頭兒那看看。”
宋小九隨着慕容止起身，落在慕容止後頭的宋小九終於將面上的笑容落下，露出幾分愴然。
來晉國之前，她本以爲自己會如從前一樣意氣風發，以長刀直指晉平濱的心口，問出自己想要問的一切問題。
可是近鄉情更怯，來了以後，宋小九才發現，原來她沒有那麼勇敢。
宋小九想起從前慕容止對自己說的話來。
他說，宋小九，你也只是一個小姑娘而已，所以你也可以虛弱可以彷徨。
宋小九忽而彎了
眼睛，重重握住慕容止的手，與慕容止並肩而行。
我也曾是無心無情，執劍敢斬天下人，後來遇見你，忽然就想把一人捧在手心，對蒼生亦多憐憫。
慕容止不是看不出來宋小九有心事，每每遇見晉平濱，她的反應都會格外大。
慕容止猜，宋小九與晉平濱怕是有一段不足以外人道的往事，但是現在她不說不要緊，自己可以等。
宋小九與慕容止一起去了回春天那裏，纔剛剛走到門口，忽然就看見一人奪門而出，差點一頭撞到慕容止的懷裏。
慕容止趕緊側身，回春天像是一匹脫繮的野馬一樣躥了出去。
回春天差點一頭撞在樹上，趕緊回身，舉着手中的瓶子十分興奮，“慕容！我研製出來了！”
那天慕容止帶回來的血肉給了回春天不少的靈感，正好這幾日影二閒着無事，也幫自己翻閱了不少的古籍，回春天總算是找到了對於陰屍的記載。
其實這毒就是可以麻痹人的神經和大腦，繼而做出一些有違常理的事情來，如同活死人一般。
回春天對症下藥，對前次慕容止拿走的藥進行了改進，總算是研製出了這毒的解藥。
回春天已經開心得快要跳起來了，慕容止面上卻照舊是波瀾不驚的樣子。
“讓影一先去試試。”慕容止從回春天的手裏接過那個小瓶子來。
回春天一張臉笑成了菊花，滿滿都是褶皺，“行，我屋子裏還有一堆呢，我繼續去做，你先拿這些去試試。”
慕容止剛剛想把藥瓶收到袖中，忽然看見影二蓬頭垢面打着哈欠從回春天的房間裏走出來。
“多虧了影二，”回春天順着慕容止的目光去看，“要不是影二，我估計還要再找幾天呢。”
影二睡眼朦朧擺了擺手。
這兩天，他一直都在回春天這裏，不眠不休地看着書，其實他對這些醫書古籍一點興趣都沒有，看起來更像是看天書一般，但是影二隻是想找個藉口麻痹自己的神經，填充自己的大腦不讓自己想別的事情，順便有一個正當理由可以不回房間。
影二不知道自己要用什麼表情來面對影一。
“正好你回去休息一下，”慕容止隨手將那東西給了影二，“你歇着，讓影一去實驗一下吧。”
影二自然不敢違抗慕容止的命令，趕緊應下。
影二搖搖晃晃走出門去，回春天仍舊是滿臉的喜意，宋小九倒是皺了皺眉頭，“影二是不是和影一鬧彆扭了？”
“怎麼可能！”回春天趕緊擺了擺手，“影二性格好脾氣也好，怎麼可能會和別人鬧彆扭呢！”
其實在影二和影一里面，回春天還是更喜歡影二多一些，不光是因爲他這次幫了自己，從前自己想要撮合宋小九和慕容止的時候，身邊也只有這麼一個和自己心儀相通的人。
至於那個影一，永遠都是一副自己欠了他的錢的樣子。
“本督知道，”慕容止雲淡風輕開口，“所以本督才讓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