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殿和李將軍的計劃就是這樣,”晉平濱只是胡亂說了幾句,見那小隊長一頭霧水,便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來,“你等只要先護送本殿去耀州,然後從耀州包抄,在後方給慕容止一個神兵天降,他們肯定會被打得措手不及的。”
那小隊長一聽晉平濱說的也有理,便趕緊應了下來,叫人給晉平濱了一匹馬,便在晉平濱的帶領下,走了一條小路。
可憐李長佑還在州丞府裏等着他的援軍。
殊不知他正在等着的援軍,已經從那條小路走過,悄無聲息地錯過了利州。
他永遠也等不到他的援軍了。
李長佑的身邊本就沒有剩下多少人,慕容止的軍隊強勢碾壓過去,幾乎像是剪碎一張紙一樣順利。
不多時,李長佑便被圍困在了那間屋子裏。
慕容止與宋小九皆是下了馬,影一拱手行禮,“九千歲,李長佑與衛念青就在這屋子裏了。”
李長佑如今的光景,算是映襯了一句話。
在未與九千歲對戰之前,知道自己弱,不知道自己原來有這麼弱。
慕容止微微頷首,與宋小九一道往前走去。
衛念青聽到了外面的嘈雜聲,整個人都抖個不停,然後,外面又安靜了下來。
“慕容止來了……”衛念青上牙磕着下牙,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音。
李長佑坐在桌邊,一臉的雲淡風輕。
“本將知道,但是隻要我們還有一個人活着,就要擋住慕容止。”
李長佑相信,他是一定能等到豐州的援軍,等到越厲升的。
等到那時候,王者歸來無人可擋,越厲升收復失地,他會成爲晉國最榮耀的將軍。
衛念青看了李長佑一眼,在這樣危急的時刻,李長佑非但不着急,反而流露出了幾分欣喜。
衛念青覺得李長佑怕是瘋了。
“好的,我知道。”衛念青一面應着,一面往門口挪去。
李長佑想要送死的話就自己去吧!他還想活着呢!
衛念青一鼓作氣,想要拉開那扇門。
他知道晉平濱的下落,也知道晉國的一些事情,只要他肯告訴慕容止,他相信,慕容止不會非要趕盡殺絕的。
“你要去哪!”
衛念青的手還沒碰到門,李長佑就忽然從後面衝了上來,一把劍正好就抵在了衛念青的後心。
衛念青一動也不敢動。
“李……李將軍……我們有話好好說……”
“你想投降?”李長佑死死眯了眼睛。
“我不是……”晉平濱不敢惹怒李長佑,趕緊解釋,“我只是想出去和敵人決一死戰。”
李長佑仍舊沒有鬆開那把劍,語氣倒是稍微緩和了一點,“現在的情形,並不適合硬碰硬,你還是在這裏坐着吧。”
衛念青覺得,要麼是自己在做夢,要麼就是李長佑真的瘋了。
在這裏坐着有什麼用,難不成這個房子無堅不摧?
慕容止可就在外面啊!
光是想起這個名字,衛念青就已經心中發毛了。
“李將軍親書相邀,本督應邀而來,怎麼李將軍倒閉門謝客了?”
“慕容狗賊!你死了這條心吧!本將就算是死!也不會投降的!”
李長佑端得是英雄氣概滿懷。
“本督並沒有讓將軍投降的意思,只不過是想要和將軍閒聊一番,怎麼,將軍不敢見本督?”
衛念青疼得滿面慘白,豆大的汗珠不住地往下滑,氣息微弱開口,“慕容止都說沒想讓你投降了……你還真的怕他不成?”
衛念青如今也算是知道了,李長佑現在算是一點腦子都沒有了,只能用激將法。
李長佑想了一會兒,將衛念青踹到了一旁去,直接打開了門。
那一刻,李長佑有一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悲壯感。
他背對着衛念青,面前迎着的是慕容止和他身後的軍隊。
李長佑想,從前越將軍和自己說的,面敵百萬而不瞬目,大約就是這樣了。
“本督有幾句話,想要問一問李將軍。”
衛念青一聽這話,立馬便扶着牆站了起來,慕容止想要知道的,說不定自己正好知道呢?
慕容止擡了擡手,影一便側身告訴後面的人,不要繼續跟着。
於是,便只有宋小九和慕容止兩個人走上前來。
李長佑對於宋小九彷彿有幾分敵意,宋小九卻渾然不在乎,與慕容止並肩而立,朝着李長佑走了過來。
宋小九想,也許只有慕容止可以給自己這種安全感,就算是身穿布衣走進一羣甲冑在身的士兵羣裏,她也可以氣定神閒。
“我想有些話,九千歲就不用說了,”李長佑梗了梗下巴,還不等慕容止開口,便先行說道,“我是不會投降的,也決然不會告訴九千歲有關我晉國的事情。”
衛念青往後挪了挪,確保李長佑的劍刺不到自己,方纔陪着笑說道:“九千歲,您想知道什麼,只要是屬下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衛念青只想活命,他不想再和李長佑這個亡命徒廝混在一起了。
“唔,”慕容止挑了挑眉,“也好,不管誰知道,都好,本督只是想要個答案。”
慕容止盯着李長佑的眼睛看,“不知道越將軍的死因,李將軍知不知曉?”
“越將軍?”李長佑面上血色退了個乾乾淨淨,“你殺了越將軍?”
衛念青也被嚇了一大跳,李長佑剛剛還唸叨着越厲升呢,怎麼這會就死了?
“越如歌,越將軍。”
慕容止雲淡風輕開口。
那一刻,宋小九微微側眸,看着慕容止,忽然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她好像靈魂被拉得很遠,飄在半空,聽着慕容止說着自己從前的名字。
越如歌,如今想來,彷彿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的確也就是上輩子了。
“你問這個做什麼,越少將是我晉國的人呢。”
宋小九沒有錯過李長佑面上那幾分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