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洞，有個後面的出口。”
趴在灌木叢裏觀察一會，巖麥指着一處說道。
原來那山洞後面的出口在一個不大不小的瀑布後面，倆人快速穿過瀑布，巖麥看着葉限很是羨慕：“小葉子，你動作好快啊，衣服都沒溼。”
葉限本來一直在裝，可是現在她可想被水澆一身溼乎乎的，便低聲道：“我家那邊好多瀑布，我從小在這樣的洞子玩，習慣了。”
倆人悄悄從後面的洞口往前走，走了一段路聽着裏面傳來女人的哀嚎聲：“疼啊，疼死了，我再也不生了。”
她們倆對視一眼，眼都是深深的恐懼：做女人真是太可憐了。
洞裏只有二狗婆娘的喊叫聲，難道沒有接生的婆子了？
巖麥藏在一塊大石頭後面，探頭悄悄往裏看，原來洞口點着一堆火，產婦躺在一邊大喊大叫，大巫師玉英正盤腿打着座，嘴裏唸唸有詞，不知道在說什麼。
看來她自己因爲是未婚少女，從沒仔細瞭解過這件事，原來村子裏的婦女要生育時候都要送進這個山洞，由大巫師祈福後接生。
葉限也順着她視線方向看了一下，產婦的喊叫聲很大，因此大巫師玉英根本沒發現這山洞後面已經進來人。
這個洞是典型的喀斯特地形形成的，到處都是石鐘乳，腳下還有暗河流過，山洞頂不停有水滴落下來，像下雨一樣聲音嘈雜。
洞口那邊的情況有點詭異，產婦疼的死去活來，大巫師卻閉着眼睛不管不顧地祈福，這種情況是祈什麼福？不是要安慰一下產婦情緒用草藥緩解她的痛苦嗎？
過了一會，見大巫師坐了起來，她從地撿起一束草藥，在火點燃，慢慢燒完後放進一個粗瓷碗裏，接着拿起一個葫蘆，往裏倒了點什麼。
她俯下身子，扶着產婦擡起頭：“來，把這個喝掉不疼了。”產婦一聽能不疼，急忙起身一口喝下去。
過了一會，那產婦的聲音果然輕了下去，藥物發揮了作用，很快她陷入沉睡。
葉限和巖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洞口，擔心落下大巫師的動作。
大巫師低聲在產婦身邊叫着她的名字，產婦一動不動。大巫師伸手在她肚子慢慢地按着，邊按邊往下順。
過了一會，見她將產婦的腿架了起來，葉限和巖麥都是第一次親眼看到接生，緊張地握緊了手，明知道洞子裏滴水聲和暗河流淌的聲音很大，不會被大巫師發現，還是小心翼翼大氣不敢出。
也真可能是祈福起了作用，很快，孩子生了出來，大巫師利索地剪斷臍帶，將孩子拎起來看看嘆口氣道：“哎，怎麼又是個男娃娃呢？”
她將孩子隨便放在一邊，接着將產婦下來的胎盤和臍帶用一個布袋子裝起來，在一邊的暗河裏洗乾淨手，接着用塊破布將那孩子抱起來，起身往葉限他們這邊走來。葉限和巖麥躲在大石頭後面一動也不動，洞口的火堆只照到前面一點地方，後面黑漆漆的，葉限和巖麥蜷縮在一起，看着大巫師抱着個不住啼哭的孩子緩步走來，走到一處站住，大巫師衝着石壁劈了一掌，洞壁的火把忽然亮了。葉限她倆猝不及防，急忙低下頭去，怕在火光下暴漏了目標。
巖麥怕極了，她緊緊地握着葉限的手，渾身發抖。
葉限摟住她肩膀，示意她不要害怕。
過了一會，那古怪的聲音停了，抓撓聲繼續響起。
大巫師站在那池子邊看了看，點點頭，顯出很滿意的樣子，緩步走了回去，坐在洞口，如老僧入定一樣，一動也不動。
葉限和巖麥躲在大石頭後面，一直等待着，希望那產婦早點醒來，村民將她快點送走，這樣她們倆能離開了，這洞裏的氣氛，實在有點古怪，因爲剛纔那怪的聲音她倆聽的清清楚楚，那是……咀嚼東西的聲音，像是人類喫肉食，還是喫那種細嫩的仔排，小小的脆骨，咬起來咔嚓咔嚓的，脆生生的。
想到那個被扔下去的孩子，巖麥聽那聲音簡直要暈倒過去，她開始後悔怎麼怎麼會跑來這裏，實在是太可怕了。
過了一會，洞口有人喊道：“大巫師，我婆娘怎麼樣了？”
大巫師嘆口氣：“二狗啊，神沒有賜福給你們。”
二狗的哭泣聲傳來：“我的婆娘啊，我的孩子啊。”
大巫師喝道：“你婆娘活着呢，你喊什麼？”
“啊？活着？”
二狗哽咽着。
“是，你婆娘沒有問題，是你們的孩子，這孩子沒有得到神的賜福，生下來是化成一灘血水，不見了……什麼都不見了。”
聽到她說什麼都不見了，想起剛纔那池子裏的聲音，葉限只覺得渾身發冷，汗毛都立起來了。
“都是神的旨意，下次一定會生一個可愛的女娃娃，好了，把你婆娘擡回去吧，今天爲了和神搭話，我真是累壞了。”
二狗擦着眼淚，帶着倆後生走進來，先是對大巫師恭敬地鞠躬，一個後生將手裏拎着的老母雞放在大巫師身邊，算是這次的謝禮，然後三個人小心地將產婦擡到簡易的擔架。
“你婆娘生孩子喫很多苦，你要好好對她，你們還年輕只要做個好人，以後還會再生的，一定能生個女娃娃，兒女雙全。“
在這寨子，家家都是一兒一女，大巫師的話聽着很是誠懇。
二狗哭的根本說不話來，將妻子擡去後，狠狠地擦了自己的臉一下：“大巫師，我婆娘怎麼一直在睡呢？”
“孩子落草成了一攤血水，可這懷胎的日子也是很苦的，你婆娘這是爲你家留下一條吃了太多的苦，這會卸下重擔多睡一會也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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